“萧亭晚,浊阳暮,芷草浅缀路,一曲清韵未及谱,半首离愁泣难书。”被绑在木桩上的左厉冥反复嘟囔着这首诗,那是记忆里,母亲常常吟唱的。
早已支离破碎的记忆,在毫无防范的梦里,在虚弱无助的梦里,暂时又拼凑到一处,用力拥挤着大脑。
左厉冥虽未被矛刺直接刺中,但却被食人野人抓伤,食人野人经常握着毛刺,必定带上了些许毒气。
好在只是这般些微碰触,左厉冥才得以恢复过来。胡婵立即嚼碎了草药喂到他的嘴里,被带回到小野人的部落后,小野人又偷偷送了几次药,这才看到他慢慢好起来,直到可以说梦话。
昏迷着的日夜里,他都反复念叨这首诗,有些悲情的诗。
英俊的五官,仿佛也因为这首诗而浮上愁云。看似强大到不可一世的海盗头子,此时却虚弱得很。
野人终究是野人,狼心狗肺。起初见识到左厉冥的威力,自然奉若上宾,待到强大的他倒下后,便立即露出本性。
两人被带回了部落,绑在这洞里,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
好在小野人还是那般善良,时常与一个成年野人为两人送吃食和药。小野人虽然是部落里的野人,但却无法改变和阻止酋长的决定,只好每次都满怀愧疚地尽量为两人做些事。
愚昧落后世界的生存法则,信奉的就是恃强凌弱,野人们已经将他们视为私有财产,犹如猎到的狼牛等动物,是可以随意分配的。
食人野人的矛刺也被他们捡了回来,琢磨着它的厉害。一个新的罪恶的种族,即将产生,从前那看似的友善,都是假象,说是友善,倒不如说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和哑忍。
小野人和一个成年野人又来为两人送吃食和药材,通过分辨声音,胡婵知道,小野人名叫“阿达”,成年强壮的野人名叫“布般”。
布般为胡婵解开束缚,将手里烤得黑漆漆的肉块递到胡婵嘴边,一笑便露出两排有些发黄的牙齿。
胡婵几口便吃下了他带来的烤肉,接着便拿过小野人的草药,嚼碎了喂进左厉冥的嘴里。
看着胡婵和左厉冥的虚弱样,小野人阿达有些手足无措地搓着手,布般则站到洞口观望外面的情形,生怕其他野人发现自己。
胡婵不想多说什么,只想着左厉冥可以快些醒来,如此两人才好商量。
胡婵拍了拍左厉冥的脸颊,对方仍是毫无反应。布般见外面无人,便凑过来冲着胡婵嘻嘻笑,“吱吱”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阿达看时候不早,便拉扯着布般离开,出洞前又将胡婵缚好。
阿达满脸愧疚,胡婵却很理解他,连连笑着点头。
布般也是满心同情,走两步一回头,直到用石头将洞口堵好。
胡婵静静坐着,听着黑暗中左厉冥的呼吸声,默默为他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