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霜跳着过去开了门,探头看了看,问夏昭:“秋姨娘呢?”
“放下东西就回去了。”夏昭说道。
用林晓霜的说法,与其早早让人打扰,不如自己多睡会儿美容觉,对女儿的这个说法,怕冷的张氏深以为然,所以免了两位姨娘每日请安这一节,吴姨娘乐得高兴,自此不见踪影,便是有什么事,也是让手下的丫环来传话,秋姨娘却会不时送些东西过来,而且都是自己亲自送来,也不多坐,每次闲话两句就告辞。
林晓霜接过夏昭手里的东西,那是个白布缝的小口袋,里面装了一袋子梅子柿饼桔条,只一眼口水就出来了,她忙捻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酸得眼睛眯成了缝。
张氏抬起头来:“秋姨娘娘家不是没人了么,哪里来的亲戚?”
夏昭说道:“奴婢也不知,可她是这么说的。”
林晓霜笑道:“以前乱糟糟的,兴许以为死了,如今又找着了呗。”
“呸呸呸,大过年的,别乱说话!”张氏瞪了她一眼,林晓霜吐了吐舌头,她总是记不得这些禁忌。
见天色已晚,父亲和兄弟快要回来了,林晓霜忙和张氏收起了毛衣,她让张氏别对林崇严讲,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张氏倒也配合。
才刚收拾好,外院的大门便响了,林念宗与林念堂先回到家,两人齐齐到张氏面前见了礼,便坐在火边取暖,张氏让柳絮上茶,林念堂看着美艳动人的柳絮,一时有些愣神。
“六少爷请喝茶。”林念堂眼睛看着她,伸手来接,被烫得缩回手去,“六少爷小心烫着,这是刚沏的热茶。”柳絮抿唇一笑,秋波儿横扫间,将茶杯轻放在桌上,林念堂讪笑道:“多谢姐姐。”
柳絮说道:“六少爷折杀奴婢了,叫奴婢柳絮便好。”
“你是姐姐身边的得力丫头,我年纪还小,叫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林念堂说道。
林晓霜转过身和林念宗说话,装没看见。柳絮和兰香,都是孟言欣送给她的丫头,不是一般的机灵,而其中柳絮的样貌又是极为出挑的,她长了一双勾魂眼,天生一股风流态,若不是那一身丫环服饰,这满府里的小姐,没一个比得上,便是林晓妍也差了几分。
柳絮不过十六岁,孟言欣送给她时明说了,这丫头人聪明,但心气也高,若不是怕留她在家里出什么茬子,她是舍不得送给林晓霜的,不用说,那茬子定是孟言轲,那是个风流公子,但孟家又不让纳妾,是怕兔子吃了窝边草,不好收拾吧。可能也是有了这个苗头,孟言欣才借着这次送林晓霜丫环,将柳絮也一并送了过来,林晓霜便将她放在张氏身边侍侯。
“念祖呢?”林念宗问道。
“出去玩了。”林晓霜回答。
“怎么又去玩了,玩这么久还不收心,他的功课落下了怎么办?”
“哥哥放心,念祖聪明着呢!”林晓霜吃了一口茶,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总是读书,没得读成书呆子,是我让他学半天玩半天的,劳逸结合,才能达到好的效果,我已请干娘给他找好了先生,过了年就去拜师。”
“哦?是哪位先生?”林念宗问道,林晓霜斜睨一眼,只见林念堂也支起了耳朵专注地听着。
“国子监的田先生!”
“田……田先生?可是国子监司业田文长?”林念宗惊讶出声,这位田文长,乃是当朝名士,以一手书画称绝文坛。
“正是,”林晓霜笑道,“正好我那干大哥的儿子也和念祖差不多大,请了田先生授课,我想着念祖也该请个老师了,便请干娘问田先生可介意再多收一个学生,田先生看了念祖的文章,便应了下来。”
提起这件事,林晓霜暗地里有些惭愧,因为林念祖的文章是她帮着作的,窃取了前人的成果,虽然改了改,符合了一个小孩子的语气,可这水平也高了些,令田司业大为惊喜,直想早些见着林念祖这个学生。姐弟俩商量好了,林念祖以后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回家来要原封不动的全教给林晓霜,林晓霜照样像以前一样帮他。看惯了那对龙凤胎经常各在一处,林晓霜有时候不禁觉得自己和林念祖的这种相处方式,更像双胞胎一些。
林念堂倒抽了一口冷气,才喝进的茶似乎翻了上来,呛得他不住地咳嗽。一丝妒忌悄悄从眼底浮现,很快又掩藏在长长的睫毛下面。抬起头来,他微笑着说道:“那要恭喜七弟了。”
他聪明,他努力,守到父亲回来,对他另眼相看,可是也只能进普通的学堂,在西门外的松墨书院跟着石先生念书。石先生是什么人?不过一个举人而已,田先生又是什么人?国家最高学府的二号人物。一时之间林念堂心情复杂,为什么那个整天只知道玩乐的弟弟,有如此好命!
“六弟功课好,常听父亲夸奖你,以后还需要你多多指点念祖。”林晓霜笑道。
“弟弟愚笨,还得七姐姐多指点。”林念堂恭敬地站起。
“别拘紧啊,自家姐弟,还这么客气,”林晓霜轻笑一声,“快坐下,你这不是笑话七姐姐么,谁不知道我是个没用的,除了种地,摆弄些花花草草,啥也不成!”
林念堂心道:你有个好干娘就成了!他却不知纵有个好干娘,若不是林晓霜作的那首诗,田司业也不会爽快收了林念祖,那个倔老头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得入他门下的学生,至今为止不超过十人。
过了会儿,林晓妍也闻声过来,对张氏行了礼后,跑到林念宗身边倚着:“哥哥,今天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