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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偶得奇马（第1页）

第十四章

什么时候，餐馆老板装了扩音器，拿起话筒，试一下，音响效果还挺好的，这下，讲话不用那么大声了，这几天讲故事，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我们这一桌的酒水，也免费了，更加让我激动的，还不在这些，有好几个美女坐在面前当听众，淡定，淡定，不要说话都哆嗦了，让人笑话不是，美女，没见过啊。

少看几眼美女吧，不然，昨天想好要讲的故事，都不知道讲到哪里去了。

昨天讲到钟玲儿回家，等金日亮干一番事业后回来娶她对吧，嗯，今天，该说一下金日亮去苏州的事了。

从湖南经过江西，安徽到江苏苏州，路途遥远，再加上兵荒马乱的岁月，路上一定得小心才是，尽量白天赶路，晚上早点到安全一些的旅店休息。这样，走了十天，才出湖南，太慢了。买车吧，还没驾照，就算开车了，也没有高速公路，一些黄泥路，七弯八拐的，到中途，没油了，还找不到加油站呢，只能买一匹马了，虽然没骑过马，马走路还是见过的，四条腿的动物，坐在上面，应该比较平稳吧，骑马不用考执照，凭自己的一身功夫，就是一匹烈马，两三天也该驯服它了吧。马吃的是草，要找草地，很方便的，路边上到处都是，比烧油的车好多了。

本来也可以走水路的，坐船到江苏，小时候，金日亮跟父亲去老家，就是坐船去的，这一次，他要骑马，当然是为了今后参军做准备的，一个骑兵，在敌军中冲锋陷阵，来去如风，枪击，刀劈敌军，那才威风八面，痛快，过瘾。

一路上，经过一些小镇，有卖马的地方，可是，大多是下力的品种，耕田，拉车用的，这些马，只能去干后勤工作，驮粮食，弹药还差不多，要用这些马上战场的话，跑得比人快不了多少，不把你急死才怪。

又是一个礼拜过去，来到了江西南昌，第一件事，当然是到马交易市场去看看了，很远就看见，一匹高大，健壮，浑身通红的马站在一个小山坡的大树下，快步走过去，一位年轻人戴着草帽，蹲在树下，靠着树干在打瞌睡。好马啊，配了马鞍，一身红，火一样，一根杂毛都没有，金日亮好中意，伸手去摸马脖子，那马抬起头，鸣叫了几声。年轻人站起来，惊奇的看着金日亮。

原来，这马啊，很怪的，一般人，只要走近它身旁，它就会甩尾巴，脚踢，用头撞人，性子烈得很呢，哪像今天，金日亮还可以摸它，只是叫几声而已。所以，这年轻人惊奇地看着金日亮，也惊奇的看着他的马。一个多月了，做马生意的人都知道了这马的性子，没人敢来买它，这么年轻有大用途的马，总不能买回去杀了吃肉吧。那不是太可惜了。年轻人只能在这里等，等与马有缘的人，难道，今天，这个远道而来的青年，就是有缘人。

年轻人看着金日亮，这人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壮实，看那走路，站立的姿势，肯定是个练家子，嗯，这马也只能配这样的人了。

金日亮问：“这马怎么卖？”

年轻人回答：“卖，也不卖，或者说卖不了，只能卖给有缘的人，既然是有缘人，那就好说话了。”

金日亮被他的话弄糊涂了，这话跟在云林寺里的时候，五位主持说的一样的语调，神态和意境。这位，看看也不像道中人啊。

经过年轻人的解释，金日亮终于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啊。人与人，难得有缘，人与物啊，也难得有缘。难怪，这么长时间，走了这么多地方，今天才看到中意的马了。

接下来，年轻人把这马的来历也告诉了金日亮。

这马，名“赤碳”，也就是红得像火一样的意思，是在部队里的一个团长取的名字。这马，特别灵性，在战场上，听炮声，它知道炮弹落在附近的话，跑得再快也会停下步来，立定，卧倒，若是见到敌人开枪，它还会闪躲子弹，更加神奇的是，闻到敌人的味道，只要日本兵在附近，不管躲藏得多隐蔽，它都知道，会发出报警的鸣叫声。

这马，是他哥哥的坐骑，说到这里，年轻人流下泪来，去年的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他哥哥全都加入了，只是，淞沪会战的时候，他哥哥是作为援军加入的，结果，还没见到日本兵，就被混乱，如潮水般的国军溃兵把队伍冲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退到上海外围的第二道防线，到那里一看，碉堡呢，混凝土用手都能捻碎，战壕浅得不过腿高，还是一段一段的，根本没有连起来，这哪能御敌，这样，一直退到南京。

在南京，可以痛痛快快的与小日本干一场了吧，十多万的军队，却被五万日军追得到处乱跑，等到他哥哥的骑兵连从树林里冲杀出来的时候，竟成了给溃兵作挡箭牌了，一下子就被日军包围住，他哥哥带着一连人马，拼死杀敌，左冲右突，最后，只留下他哥哥这个连长，受了重伤还没牺牲之外，其他的士兵，全部殉国了，他哥哥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会有多长时间了，带着伤，一路跑回家，没说几句话，就……。

他本来是想要接过哥哥的战刀，去杀敌的，无奈，家有老母，无人照顾，只能卖马，等待有人再骑上战马，英勇杀敌，为他哥哥报仇了。

金日亮骑上战马，他虽然没有练过骑术，但是这马，稳得很，一声长鸣，跑起来，人在它背上，就像坐在车里一样，越来越快，飞起来了。

绕着交易场跑一圈，所有的人都在看，这个人，多神勇，无人敢靠近的烈马，一下子就被他驯服了，跑得飞快，一团火一样，一闪而过。

再回到大树下的时候，马自己停下脚步，金日亮从马背上下来。掏出用金条换来的银锭，掏出十锭，给年轻人。年轻人不要：“太多了。”

金日亮把银锭塞给年轻人：“这马还不止这个价呢，拿着吧，你母亲还需要的。”

跟年轻人道别的时候，这马却不走了，怎么回事？难道它恋家。

马在悲鸣，四蹄刨地。金日亮明白了，人和马一样，对旧人深深的怀念，它要去和年轻人的哥哥道别。

金日亮牵着马，跟着年轻人一起，走出城，来到郊外，一个村子边，山下，一座新坟，马快步跑过去。

金日亮和年轻人一起，在坟头摆上祭品，插上香烛，点燃，烧一些纸钱，放一挂鞭炮，人跪下来，马也跪下来。人流泪，马也流泪。

祭奠了亲人后，年轻人拿住金日亮的手：“大哥，你一定要多杀敌人，为我哥哥报仇。”

金日亮握紧拳头：“我会的，和全国人民一起，不把小日本赶回大海里去，决不罢休。”

同年轻人说声再见。

金日亮摸摸“赤碳”的头：“走吧，我们去江苏，去杀日本人”

那马听懂了，昂起头，抬起前蹄，一声长鸣，金日亮骑在马背上，马飞奔起来，根本不用人拿缰绳指挥，也不用扬鞭，它自己就知道，该往哪里跑，它认识来路。

日行夜宿，金日亮总是要多次嘱咐店老板，给马吃好点，吃饱一点，他不会少老板的银子的。

很快，就到了江苏省，这日本人，太狂妄了吧，大白天的，才几个人，都敢跑到乡下来抢劫，把一个村的老百姓，吓得无处躲藏，金日亮飞马过去，左砍右劈，还有一个日军，被马儿一脚踢倒，那马儿再双脚一踩，日军口吐鲜血，就这样漂洋过海，去日本“神社”报到了。

金日亮也不敢进城，里面的日本人太多了，你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跑过去，明显的示威来的啊，肯定招来一顿乱枪扫射。那马儿再能躲，也躲不过雨点般的子弹啊，它又没有翅膀，可以飞天。那飞机还有被高射机枪打中的时候呢。

快到老家的镇子了，金日亮跳下马，在远处观察情况，这里离城市比较远，看来，日本人没有在此驻兵。不过，镇里出出进进的人也很少，可能日本人偶尔也会来打劫一次吧。

小时候到过这里，金日亮对于镇里的情况，已经记不得太清楚了，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老家的住址。老家的变化不是很大，多了几家人家而已。慢慢的走来，镇里的人看着他也有些奇怪，一个大汉，牵着一匹火红的高头大马，不是军官的话，那难道是日本人。有的人家，赶紧关上大门。

街道冷冷清清，店铺里的生意人，懒洋洋的，都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