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兰从善如流,优雅地起身对德妃行礼。
“快免了吧,”德妃心里气得牙痒痒,皇上如何就这么宠着她,但是表面上一团和气,“那拉格格这么个精致模样,谁也舍不得她跪拜叩首,也不怪皇上心中宠爱非常。”
“德妃,”康熙心中不喜,这是在皇额娘面前说朕贪恋美色吗?朕若对儿媳妇宠爱非常,外臣会对朕如何想,“殿兰将来是要嫁进来的,你说话也要有个分寸。”
“臣妾惶恐,”德妃不敢再多言,“是臣妾失言了。不是说那拉格格最善琴艺吗?不知臣妾是否有资格听闻一曲?”
“太后,”殿兰没跟德妃计较,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比拼起来实在没劲儿,还不如弹琴痛快,“我每次弹琴都要沐浴更衣焚香的。今早来之前倒是沐浴更衣过,但是香饼却要太后准备了,上好的沉香就行。”
“好。”太后吩咐嬷嬷们燃上了沉香,厚重端严的香气袅袅升起,殿兰跪坐在古筝前,弹奏的仍然是那曲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没办法,现下殿兰最喜欢这首歌,谁想听都只听得到这一曲。
德妃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将帕子揉来揉去,心中愤恨不已,这般绝色又是这般才情,怪不得皇上迷得不行,还不承认是看上了那拉氏这个贱人吗?刚刚那拉氏是如何跟太后说话的?一口一个“我”,在这紫禁城里,除了太后、皇上和皇子可以自称“我”,其余人谁见了太后皇上,不是一口一个“奴才”,一口一个“臣妾”的。
皇上不是挺重规矩的吗?如何就不管教那拉氏了?还让她见到宫里的贵人只福身行礼就行。还当着自己的面儿说出来的,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好好好,”听完了一曲的康熙抚掌大赞,“怪不得连你阿玛那个粗人都说是好曲,虽说跟以往听到的《蒹葭》不同,但是曲调十分清新,歌词也更加通俗,确实当得起佳人之称。”
德妃更是愤恨,皇上这句话说出口,不到明天,四九城的人就都知道,皇上亲自称赞那拉格格是位佳人,这下子,再也不会有人敢传那拉格格不孕的流言,宗室里,怕是会有很多人到皇上面前求娶那拉氏了。
不行,那自己不是没机会整治这个小妖精了?或者皇上想的其实是要纳她入宫?那更加不得了,德妃反应极快地,对太后皇上说:“太后,皇上,臣妾听了那拉格格的曲子喜爱得不行,恨不得让她常住在永和宫才好。不如今日臣妾讨个赏,皇上把那拉格格赐给四阿哥做侧福晋如何?皇上也知道,前年关于那拉格格不孕的谣言甚嚣尘上,所谓无风不起浪,臣妾虽说极爱那拉格格,但是贝勒的正室嫡妻,那拉格格怕是当不起。”
“哼!”太后本来极其轻快地听着殿兰弹琴唱歌,刚要抿一口茶,就听到了德妃如此说法,气得将茶盅重重放在炕桌上,“我倒要听听,那拉格格哪里当不起正室嫡妻了?”
“太后赎罪,”德妃一惊,太后竟如此喜爱这个那拉氏,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德妃重重跪倒在地,惹得太后发怒,皇上是不会饶恕自己的,此刻最重要的是让太后重新喜欢上自己,“哪里是臣妾觉得那拉格格不好的。只是外面的传言十分难以入耳,臣妾才不得不为四阿哥着想。太后也知道,四阿哥是臣妾第一个孩子,却没能承欢膝下,臣妾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补偿给他。”
天视地听的胤禛,再次沉迷在殿兰轻缈若仙的弹唱中,直到德妃说出,要让殿兰做自己侧福晋的话才惊醒,而此刻看到德妃声泪俱下,说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补偿给自己,嘴角扯出冷笑。
爷真佩服德妃,眼泪说来就来,不然如何掌管后宫这许多年,只要哄住了皇阿玛,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不过,快了,额娘,儿子马上就要送你一份大礼,你慢慢地享受最后的掌权时光吧。
“德妃起来吧,”太后缓和了情绪,她要给四阿哥面子,四阿哥这几年对待殿兰的殷勤,她早从皇上那里得知,是个真心厚待殿兰的,太后如何不希望他们可以神仙眷侣,只为了四阿哥,她也要留给德妃面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殿兰曾祖父、祖父、阿玛,都是一品大元,就算殿兰有疾,那拉府这一代唯一嫡亲的格格,也不会做谁的侧室。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德妃擦干眼泪,羸弱地行礼,委屈地看了康熙一眼,才袅袅娜娜地走出了慈仁宫。
一回到永和宫,德妃砸了好几件瓷器,“那拉氏,你把皇上迷成那个样子,竟然连太后都偏帮你,若是让你好过了,我就不是乌雅德真。碧燕~”
“奴才在,”碧燕躬身,她最近几年已经不常见到德妃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了,“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让宜妃旁边的人吹吹风,”德妃最喜欢的还是借刀杀人,“就传言,说皇上打算将那拉格格纳入后宫,入宫就封妃,传的像模像样点儿,最好是留下个来自太后慈仁宫的线索,我就不信宜妃能忍得住。”
不出一天,宜妃就听说太后召见了那拉格格,皇上听了那拉格格一曲后,惊为天人,甚至说出那拉格格是大清第一佳人之语,如今连宫外都知道,大清第一美人是那拉府的大格格。
“彩莲,”宜妃坐不住了,“你说这些传言是真的吗?若是那拉氏入宫就封妃,以后还不得坐到贵妃、皇贵妃,甚至皇后的位置?不行!芳姿不是说过,已经让她喝下不孕的药剂了吗?你去传八福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