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绳是红色的,仔细端详可以看见数条细长的细绳缠绕而成,在末端交叉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比起恋爱以来的其他礼物,像是路边摘下的漂亮小花、折叠多次能飞超远的纸飞机、糖纸折成的星星、挂在门牙上叮铃作响的海豚风铃。。。。。。这盒发绳可以说是非常实用了,以我耗费的速度估计能用好几年。
我戴上发绳,捻着发尾照镜子时发现:铃屋他好像彻底渗透入了我生活的角角落落,显现出不可忽略的存在感。
我一直认为自己与铃屋是截然相反的人。
我总认为整个世界大多是粗劣的造物,总爱想象最坏的结果,而他总能在细微的事物中发现美好的一面,并且乐于与我分享。
我们之间的相处却极其平凡普通,是与世间无数情侣一样的烂俗情节。
想起上个休息日,他带着我去中心公园看飞舞盘旋的白鸽,买了一堆成袋的玉米撒了满地。又和我偷偷摸摸翻墙进东工大,说去看湖边徘徊的亮晶晶的萤火虫,差点被巡逻的保安发现。压马路时,他还会指着扑向夜晚路灯的飞蛾,说它们这样好傻。我说那是本能,是在奔赴热烈的死亡。他歪着头想了几秒,拉开笑靥。幸好我不怕火,铃屋说。我眨眨眼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下一刻他就拽着我的衣袖,凑近着往我侧颊上亲了一口,眯起眼睛看着我通红的脸,拉长腔调说:我还想去吃街角蛋糕店的巧克力圣代。
从蛋糕店走回总部宿舍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一家快要倒闭的电影院,生意极差,人迹廖廖,里面重映了经典的外国爱情电影。闲着无聊的我们买了两张票,他兴致勃勃但看不懂,我大部分时间困得快睡过去,两个人消灭完爆米花后叠着脑袋陷入梦乡,字幕片尾被售票员兼保洁人员唤醒。就这样消磨了一天的时间后,我们在郁郁的夜色中踩着对方的影子回去。
很偶尔的,铃屋会大晚上给我发消息,敲开我的房门,像是刚找到归家路途的小狗一样,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入我的肩膀胡乱蹭着。
我捕捉到的关于铃屋的情感信息还算是准确,但我有时确实看不太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些天马行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的话语会兀然从他的嘴里冒出来,譬如“好想在真子的身上刺绣”之类的,但下一秒他又会嘟囔着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行,真子太怕疼了。”
恋爱过程中的铃屋总是主动的,热烈而蓬勃,我却有些畏手畏脚、怯懦,他也知晓我性格的缺陷——我需要被不断地坚定地选择。
我有时会问他:“什造,你会觉得无聊吗?”
“有时会。”
铃屋诚恳地回答,复而又笑了起来,“但是我喜欢这种无聊。”
他坦然而坚定地告诉我:“而且啊,只要和真子在一起,就算是做很无聊的事情,我也会非常开心。”
我其实很感激铃屋进入了我的生活,我感激他分享了我的平庸无趣,也分享了他生活中的丰富多彩。
所以我同样会告诉他。
“和什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
焜黄华叶的季节到来时,总局向各个区域都增派了搜查官,库因克以及其相关武器也开始供不应求,我与铃屋再次迎来了无尽而忙碌的工作。
每日在研究中心忙碌到凌晨的我,只有偶尔的间隙能抽出空与他通话。
“这次要去。。。。。。十一区?”
丸手特等组织的作战计划可谓是声势浩大,最近研究院的武器制作也几乎是围绕着这次企划开展的,地行博士表示我参与的气体武器可能也会在这次计划里进行实验。听说铃屋则是作为唯一的三等搜查官被调派到了十一区特别对策班。
铃屋在另一边清脆地“嗯”了一声:“现在还在二十区,不过过几天就要去十一区了?我也不太懂,不过可能可以拿到全新的库因克呢。。。。。。这里感觉也没什么好玩的,连喰种都没几只。。。。。。啊,对了,有一家看上去味道超棒的餐厅,上面在招聘服务生,我去面试了哦。”
我眨眨眼,有些惊讶:“成功了吗?”
“失败了!”
铃屋拖长腔调,“好可惜——我还以为能成功呢,那样就可以免费吃东西了。”
我不自觉地想要微笑起来,几乎能想象到他露出的神情,气鼓鼓的模样可能带着些许的懊丧。
“没关系啦。”我安抚他,“以后还有机会啦,下次我们可以去那家餐厅约会。”
“好哦——”
我的名字再次被他的舌腔包裹住,再亲昵而黏糊糊地吐出来,“真子真子。”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真子的名字,我好想真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