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出怀里的女孩儿的颤抖。他的眸子里的红光渐隐。方才秋克忠态度奇怪。他在后墙时候,听得十分清楚。秋克忠的士兵冲进来就一番砍砸,若他真藏身暗格之中,那么秋克忠此举,到底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他抬起手臂搂住了她。他在她的发间轻嗅道:“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人。水梅疏只觉他搂着自己的力气大了几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她不由脸一红,忙松开了他:“表哥,你的伤势如何?”楚茗却轻哼一声道:“他们方才太啰嗦了。”水梅疏忙要解他外袍查看,他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水梅疏只觉他的眼眸深沉好像深潭一般。他轻声道:“薛睿风流债满身,他的情人可以绕着京畿大街转一圈。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水梅疏脸一红道:“我明白。”楚茗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却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颈子上的盘扣上道:“似乎伤口不妥。”水梅疏只觉他的掌心火热地贴在自己的手背上。她面上的热意更浓,不由心跳加速。楚茗看她面上的红晕迅速扩大,心头也微热,忽道:“方才你唤我郎君,表哥这个称呼,不若郎君亲近,不若就改了吧。”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康过来,打滚求收藏~水梅疏望着他,也立刻想到了方才她对冯彩儿说的话。她抓着他领子上盘扣的指尖,都快要羞红了。她只忙着解开他衣袍,帮他看伤口,而他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她轻嗔:“表哥!”水霜月在一边惊叫:“表哥背上是不是又出血了?”水梅疏忙扯开他的领子,就势脱下他的外袍。果然雪白的中衣上,已经染上了一点血迹。她不由心里一痛。她忙给他重新裹伤口上药。家里被翻得一团乱,没有什么下脚的地方。给楚茗裹好伤之后,水梅疏只能让他坐在院子中的马扎上,等收拾好床塌,再进屋子躺着。楚茗想要帮忙,却被她按住了,她深深地望着他,眼里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一丝心痛:“表哥,听话,不要再动了……”楚茗很久没有再听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了。这般亲昵又温柔,不客气,可是却藏着深深的关切。太阳耀花了他的眼睛,他眼前忽然浮现起父亲临死之时的情形。那时候父亲嘴角流着暗红的血,他目光直直盯着头顶金色的九龙凿井,气息微弱地道:“世人都想要这位子,却不知道坐在这里有多冷。再也听不到一个人跟你说真心话,也不能再对人说真心话。茗儿,剩下的路,你自己一个人走吧。”他微微闭上眼睛。虽然此时七月夏日的阳光,晒得全身都微微发烫,可是刻骨的寒冷却从心中直透出来。水梅疏回头,只见楚茗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头。她的心一跳,这样的楚茗温柔又带着一丝忧郁,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俊逸非常。楚茗的个子高,他坐在简陋的小马扎上,明明有点古怪好笑。可是此时他的模样,却淡定从容。水梅疏想,他好像不管在什么样的境遇之中,都如鱼得水自在舒服。楚茗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睁开了眼睛。水梅疏却吓了一跳。楚茗的眼神冰冷之极,自带一股压抑的威势,好像要将万物冻结。水梅疏不由问:“伤口很疼么?你且忍忍,马上就好了。我先收拾了塌,你就能躺着了!”她忙加快了打扫收拾的动作。他凝视着水梅疏。女孩儿忙忙碌碌,额头上现出一点晶亮汗水。他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了。他见惯了多种多样的假意。可一个人的真心,想藏也藏不住。她对自己必然有真心的。水梅疏来扶他的时候,他忍不住伸臂将她搂在了怀里,埋在她颈边,紧紧地搂着她,让她玲珑的曲线紧紧贴着自己。水梅疏以为他伤口痛,不由心中有点紧张,却听耳边他轻声道:“再唤一声,我家郎君。”水梅疏脸一红,轻轻推着他的胸膛,让他松开自己一点儿:“表哥莫要如此。”楚茗不由有点失望。他回到屋中,只见柔软新铺陈的被褥,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她还将中衣叠的方胜也放在了他枕边。一切都那么妥帖细致。他重新躺回了榻上,被熟悉的香味包围,他紧张的筋骨松开了点儿。楚茗心中泛起一个念头。来到这儿不过短短数日,他已经习惯了眼前的一切。习惯了女孩儿的照顾,习惯了床榻,习惯了被香味环绕。他凝视着水梅疏,习惯,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若你能一直这般用心待我,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