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美人倔强,上次他问她,她竟闭口不言。薛睿用马鞭敲敲手心:“田庄里的事儿,我一向从不过问。但若姑娘有所请……”秋克忠暗骂他狡诈,他本来是想挑拨试探一下两人的关系,没想到薛睿竟然顺着他的话茬,让这姑娘向他讨情。自家小子要有薛睿一半机灵,也不会为女人搞得声名狼藉了。水梅疏垂目,微微一笑道:“多谢二位关怀。近日我找到了开源节流的法子。佃租不日就可交清。”秋克忠看薛睿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由高看了这姑娘几分。只是更弄不清楚她和薛睿的关系。看起来倒像是薛睿一头热。薛睿看到她脸上笑容乍现,明眸皓齿,只觉心中猛然一跳。他定了定神,也笑出了八颗牙齿,看上去十分英俊。“那就最好。姑娘,今日你受惊了。我有要务在身,不便再多谈,改日我来看你。”水梅疏没想到薛睿居然跟她约起了改日。薛睿看着秋克忠:“国公爷,如今搜也搜了,砸也砸了。您老还要在这单身女孩儿家盘桓吗?”秋克忠一直盯着水梅疏看,她微笑的模样,倒不太像了。他道:“姑娘,你且写个单子来,等过几日,理国公府自然会照价赔偿。”水梅疏福身称谢。秋克忠将要打马出门的时候,一脚却踢到了一个圆口密封的扁肚子陶缶。陶缶滚了滚,密封的盖子开了,掉出了里面研磨的细细的香粉和花瓣茶叶。院中立刻充满了清雅的淡香。水梅疏心中大惊。她忙走过去,就想去拾起那陶缶。不料薛睿已弯腰顺手捡起了它。薛睿和秋克忠都同时看着水梅疏。她院中本来就花草甚多,为了灭蚊子,方才还熏了艾草,再加上方才打开了花窖,院中味道更为驳杂。他们一时竟没有注意到这院中还飘着淡淡的香料味道。薛睿紧紧地盯着水梅疏,他眼神十分犀利:“姑娘,还会制香?”秋克忠心中的疑心也越来越重,难道真的是那人的后裔?这么些年,多少人想找那人,谁能想到居然近在咫尺?水梅疏垂目道:“会一些粗浅的入门手法。我家的芳花与众不同,正是因为我们独特的培育方法。这陶缶是用来窨香的。将香料放在里面,要一月之后才能制好,如今提前开盖,这香茶制不成了,香料也浪费了。”薛睿和秋克忠两个人紧紧盯着她,只从她脸上看出心疼,竟没有看到一点儿惊慌失措。秋克忠忽然道:“这制香之法,姑娘从哪里学来的?”水梅疏不由抬眼看了他几眼,心中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她出口就改了答案:“乃是家父传授。”果然那秋克忠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手心里都是冷汗,她垂下眼睛又道:“这香的损失,不知能否加进赔偿之中?”秋克忠定了定,没想到她还有心思惦记这点儿钱。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道:“当然。”薛睿只觉这香气十分不凡,他现在看水梅疏,越发觉得她秀外慧中,品貌俱佳,绝代佳人亦如是。他笑着道:“怪不得我母亲的香花和香粉,风靡城中。原来我们的皇庄上有姑娘这样的人才。”娴毓大长公主府自制的香膏口脂,让他在京城贵女圈儿混的如鱼得水。不料今日他能看到香花的主人。秋克忠听了这话,心中狐疑更深。然而世人皆知,大长公主深恨那人。绝不可能容那人在她的地盘上逍遥度日。薛睿和秋克忠两个都想跟水梅疏再仔细谈谈,可是又都觉得对方碍眼,心中有点踌躇。此时却听天空中远远地传来一声苍鹰的鸣叫。两人同时大惊抬头,赤龙卫!他们两人当下再不犹豫,匆匆上马出门,临别之前,薛睿又叮嘱道:“姑娘,我们来日再叙!”关上了门,水梅疏差一点儿就站不起来了。忽听瓦上轻响。她和水霜月两人对视一眼,一激灵。水霜月从照壁后面探头,却开心地低声道:“表哥!”水梅疏大吃一惊,她忙转过院中,只见楚茗正站在院中。她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轻声道:“你没有走?”她又抬头看那天空中盘旋的鹰:“是你放出了黑蛋,引走了他们么?”说着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快走两步来到楚茗的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扑到了他怀里:“我刚才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水霜月也扑了过去,很开心地说:“表哥没走太好了!表哥,他们找不到你的!”楚茗一直紧紧攀着后墙,躲在房后,从未离开。他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话。他抓着椽子,吊在半空之中的时候,就拿定了主意。若水梅疏遇到危险,他今日要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