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方丈居然卖了十株牡丹给这小姑娘,吃惊地看了她半响。“女施主,你被老和尚骗了吧?我们兰慈牡丹,你们山下养不活的。”水梅疏自从进了兰慈,所见的和尚都十分礼貌和善,皆不失大寺风范。不想兰慈也有这般和尚。她微微一笑。“咳咳,”在一边的照客僧咳嗽了几声:“师叔,你且与这位善信写文书。”又转头对水梅疏:“施主,不要在意师叔的话。他也是担心善信……”那瘦高和尚摇头道:“丑话说到前头了,要是花死了。你认准方丈师叔去闹。”水梅疏忍不住扑哧笑了道:“好,我记下啦。”那副寺和尚一边写文书,一边道:“不过我师兄穷得很。他的钱都救济鳏寡孤独了。你真个要闹,他也赔不出来。你还买吗?”水梅疏笑得眉眼弯弯:“买!”她捧着文书出来,那副寺还在身后喋喋:“分株多伤根啊。明明都种不活,非不死心。大长公主爱花如命,网罗天下种花能手,她都没能种活我们兰慈牡丹。怎么现在还有人上门。”那照客僧也拿师叔没法子。可水梅疏听到这句话,却转身行个礼道:“大师爱花,小女子亦然,感同身受。大师不要担心,小女子定然让兰慈牡丹,在百花村扎根。”来找水梅疏的皇帝,正走到了副寺的禅房门前。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在明亮阳光下越发显得娇艳无双。他只觉心中一跳。那副寺却依然耷拉着脸道:“喔?你可知在你之前,已经有无数人这般夸口,每个人都信誓旦旦。走吧走吧。反正花死了也是白死。”却听门口的时楚茗开口了:“若是她养死了,我们赔你二十株欧碧牡丹。你兰慈不是只缺这一种牡丹?若是她真的养活了,你又该如何?”水梅疏大吃一惊,欧碧牡丹连兰慈都没有,据说只有皇帝御花园里有。他疯了吗?却见那副寺眼前一亮,一扫方才死气沉沉的模样,立刻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佛前不打诳语啊。”他提起笔来笔走龙蛇,就写下一张文书:“养活了,我来年再送你们十株兰慈牡丹!来,在这里写个名字。说好了的哈,都不要反悔哈哈哈!”水梅疏见楚茗缓步上前,英俊无比,她微微晃神,楚茗就已经伸手去握笔,她唬了一跳,忙握住了他的手。两人肌肤相触,昨夜的种种纠缠甜蜜瞬间涌上心头。水梅疏心跳不已,怔在当场。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好好学习的小仙女营养液2瓶楚茗的眸子一暗,水梅疏抽回了手,垂目轻声道:“……使不得。”他手背上似乎还残存着她温软的残香,可她却不肯再望向自己。副寺望着他们,不满意地道:“都是体面人,佛前不打诳语。可不兴临阵退缩。”楚茗长腿一迈,已经越过了水梅疏,伸手捉过笔来,饱蘸浓墨,就在那文书上上写下了一个龙凤飞舞俊秀飘逸的“茗”字。水梅疏追悔不已,她方才怎么就忽然害羞没有拦住他。这可怎么办。副寺哈哈笑了:“施主爽快啊!我请你喝酒!”那照客僧的脸都垮下来了:“师叔!”副寺瞪他一眼道:“花酒而已!”照客僧被呛得咳嗽起来,差点儿喘不上气。副寺看他激动的模样,又看着水梅疏和楚茗惊讶的眼神。他摸了摸光头,醒悟道:“喔,是花酿的素酒。佛门五戒嘛,贫僧怎么会破戒。算是香饮吧,不是真的酒。”楚茗忽然觉得这僧人也有点意思,他点点头。水梅疏还不死心地望着那文书:“师父,不是说佛门也不赌博么?”副寺的脸重新变得阴沉起来,他吊着眼睛道:“这不是你们的布施吗?好了,小姑娘,佛前的功德就不要争多少了。我看你男人脸色不好,好像有病的模样。我晚间亲自为他诵《佛说除一切疾病陀罗尼经》,为他祈福吧。”水梅疏听到你男人三个字,不由面红耳赤。她忙抬起头端详楚茗,看他的面色如何,却正对上了楚茗的目光。深邃中闪着一点儿小火星。她当下不敢再看,心中狂跳。楚茗眸子里现出一丝笑意,这副寺,一点儿也不像兰慈寺的和尚。比起方丈那个狡猾的老头儿,他更喜欢这个市侩的家伙。照客僧在一边儿,咳得面皮都有点红。他当下不敢再多留,只怕师叔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照客僧忙转身对水梅疏和楚茗合十行礼道:“施主们随我回去吧。文书已经交割清楚了。”楚茗伸手拉住了水梅疏:“我们回去。你今日怎么没来找我?让我好找。”水梅疏只觉热意从指尖传到心里,她手指微动,想从他手中抽出来。没想到他握得那般紧,更顺势五指分开,与她交叉相握,比方才更亲密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