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照心中一惊,他道:“时间太过紧急,赤龙卫只查到说是那家农户姓水,是大长公主府的皇庄佃农。不是本地人,十几年前逃难至百花村。正逢朝廷奖掖开荒之人,赐下了田地落户。这些年连年战乱,文书不全人事纷繁,过去的事情,一时之间难以迅速查证。”楚茗坐在榻上睫毛都不动,只盯着他:“就这些?那你可查到不妥之处?查清楚是谁的暗子了吗?”陈贤照注视着这年轻的皇帝。他看着时楚茗一点点变成今日这般多疑冷酷的模样。陈贤照心中惊骇,那女子若坐实了暗子身份,就是欺君之罪。他肃然道:“皇上,臣虽不知您为何会落脚在那百花村。但是皇上,您就没想过,其中并无隐情,也许她只是恰逢其会,遇见了皇上。”陈瞻杰不想父亲会说出这话来,他心中十分震惊。父亲这是怎么了?莫非老树开花,对那小娘子一见钟情啦?不能够啊!而楚茗盯着他,眼神更冷了:“她身上的香,与先德善太后留给我的珠串香味一模一样。她家中还有皇族贵戚都用不起的香具,千金难求!就是她随便拿出来的香谱,也是孤品!”他冷笑一声道:“你说,朕遇难在乡村中,就能凑巧碰到这样一个处处合着朕的脾气的人?爱卿还觉得这是偶遇巧合吗?”他虽然这般说,可是他的眸子中却闪过一丝紧张。也许,也许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也许,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背后的阴谋,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呢?那……他的眸子沉了沉,他凝视着陈贤照,心中在急切盼着他能反驳自己的话。陈贤照听到皇帝的话,他不由十分震惊,心也沉了下去。他定了定道:“皇上,您也说,一个乡村农家出现这些香料香谱,十分不合情理。那她若是暗子,必然会刻意隐瞒身份,不会在您面前,露出这样大的破绽啊!”皇帝的眸子闪了闪,他方才那逼人的冷气略略消退了一些,他道:“因此朕也看不透。爱卿你与朕说说,这到底是何道理?”陈贤照松了口气,他忽然想到楚茗方才与那女子的相处模样。他心中又一惊。而陈瞻杰则脱口而出:“微臣忘了恭喜皇上,皇上,你那厌恶女子气息的病症,是不是已然痊愈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忙低下头来,恨不得装作自己没长耳朵。时楚茗却没有生气,他垂目看着自己的手,脑海中却想起了方才跟女孩儿十指紧握时候的触感。他眼中的冷厉都去了几分。他朝众人颔首,道:“众卿家免礼平身,坐下与朕说,这几天来,朝中如何?”陈贤照则道:“朝中一切平稳,臣工都在等陛下还朝。皇上,太医已在隔壁等候,不若先让太医给皇上治伤。”楚茗正要说宣,忽然想到自己如今裹着水梅疏的布条。他的眼神一闪,改口道:“给朕拿些治内伤内服的药就行。”看陈贤照一脸担忧,又道:“她……那女子服侍得尚可。”其实比尚可要更好一些。他的眸子一动,眼前浮现起她的一颦一笑,娇媚中透着清纯,暗香里似乎裹着噬骨之毒,不知不觉中他竟这般依赖她了。楚茗盯着陈贤照,方才和缓下来的神色重又变得冷峻:“丞相似乎与她母亲有旧?那崔无痕是什么人?”陈贤照大惊。这么多年来,又一位帝王提到了她的名字。即便当年的人都死了,可是这二十年里,几经变乱,崔无痕卷入的当年惨剧,牵涉的人着实太多,一个不留心,就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陈贤照看着眼前的冷酷帝王,犹豫了一瞬,最终矢口否认:“微臣,也许是认错了人了。”皇帝看着他,陈贤照一派坦荡,似乎并无隐情。他眸子转深道:“爱卿莫要欺瞒于朕。”陈贤照忙又要跪倒,皇帝淡淡道:“罢了此时朕不问了。韩承业在哪里?”此时水梅疏与水霜月敲着院门:“我们回来了,开门,茶水来了。”皇帝看了屋中众人一眼道:“都起来。一会儿记得莫要泄露朕的身份。”陈贤照拱手道:“皇上,此女既然身份不明,就不要再让她近前侍奉,以免危及龙体。不若将她扣在此处,等查清楚了她的底细,再行处置。”楚茗目光变的极冷,屋中好像瞬间寒风凛冽。众人都不由一抖。唯有陈贤照毫不畏惧,仿佛一无所察。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你等无用!一问三不知。说不得还得朕亲自来查问!”又道:“莫要打草惊蛇。朕自有主张!”陈氏父子无奈地望着面无表情的皇帝。他这是找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就强行以势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