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皇帝道:“爱卿之前说的有道理。她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女而已。一切都是机缘巧合。”陈贤照大吃一惊,抬起头来。陈瞻杰脱口而出:“皇上,你可别中了美人计啊!”陈贤照瞪了儿子一眼,“皇上英明!水姑娘眸光清澈,言谈行事,绝非居心叵测藏头露尾之人。而且若她的出现,是一个设计已久的连环计,那设局的人,心术之深,布局之巧,也太过匪夷所思。更何况其母外柔内刚,行事果决,不会让女儿沦为暗子。”陈贤照说的话,连陈瞻杰都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可皇帝听了他的话,方才那蓬勃的朝气和淡淡的喜悦却瞬间消失了。他盯着陈贤照:“也不是没有先例。这般处心积虑,多年布局的阴谋,爱卿难道没见过吗?”陈贤照不由有点后悔,他嗓子有点哑:“他们机关算尽,可登上皇位的依然是皇上。皇上,阴谋诡计终究是小道。只要早有防范,就能将其扼杀。皇上若不放心……”皇帝凝视着他:“老师,古往今来的阴谋圈套,不外乎就是那些。可是大家依然不断重蹈覆辙。老师,水家和兴源号的事情,干系重大,你们继续追查。至于水梅疏……朕现下相信她。你们不要再将她当做嫌犯防备了。以后朕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让赤龙卫离的朕远一点儿。”韩承业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了皇帝这句话。他皱着眉头道:“皇上,不可!皇上执意留下,微臣等考虑皇上内伤未愈,也不便太过操劳。留下就留下吧。但是您不能掉以轻心!那女子……”时楚茗一口打断:“在这十日之中,若她想杀我,出卖我,伤害我,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遇到危险,她每一次都挡在朕的面前。”韩承业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就没见过他这般直白地表达想法了。他愣了一愣,才说:“也许,她图谋的不是皇上的性命?”时楚茗眼里却露出一丝微笑:“那她图的就是朕这个人了?”那朕求之不得。在场的三位大臣,望着那不自觉微笑的皇帝,他们都不由睁大了眼睛。天哪,这还是他们心思深沉的冷面皇帝吗。不过相处了十日而已啊。韩承业在心中喊了一声祸国妖姬,道:“大约她图谋的是荣华富贵,万人之下的尊宠啊。”皇帝却无动于衷,他心中想,富贵荣宠,她想要,自己就给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他们看着皇帝不以为然的模样,只觉心中无奈。陈瞻杰忽然道:“也许派她来的人,是想要她延续帝王子嗣?谋夺皇后之位呢?”皇帝脸色沉了下来,还真让陈瞻杰猜中了。唯有这件事,让他为难。韩承业和陈贤照都瞪了陈瞻杰一眼:“御前应对,莫要说笑话!”皇帝一时的迷恋已经让人烦恼了。你说的话,未免太吓人了!陈瞻杰顶着两位老大人的严厉目光,他又道:“水姑娘若非探子,也不会对皇上不利的话,那皇上要如何对待她,皇上自家定夺即可。大人们何必这般忧心?”皇帝神色一松,嘉许地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陈瞻杰屡屡大胆犯禁,他还是将他留在御前行走。因陈瞻杰常常如此神来一笔,恰说中他的心事。毕竟是他的多年伴读。皇帝缓缓开口了:“水氏的事情,就这样了。你们继续追查,若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就不要再在御前谈论她。这次朕能脱险,原多亏了她。理应重重封赏她。”韩承业拧着眉头看着皇帝,皇帝也盯着他。最终大将军还是低下头去,道:“皇上安危要紧,赤龙卫不近前,但是一定要跟着皇上。”他在心中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居心叵测的女子的鬼魅画皮扒下来。陈贤照看着韩承业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心一沉。赤龙卫追辑天下,明里暗里的手段十分厉害。他望着脸色苍白,眼眸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皇帝,心中长叹。只希望在皇帝这莫名的情愫消失之后,女孩儿还能得到一个好结果吧。可他也知道,这会有多么难。皇帝该说的都说完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却听门外有人来报:“陛下,兰慈寺方丈,存真大师求见。”皇帝眉头微皱:“今日乏了,不见。”陈贤照和韩承业对望一眼,立刻道:“皇上,国师地位尊崇。今日既来求见,定有要事,皇上还是见一见吧。”楚茗已经闭上了眼睛,歪在榻上。方才的温柔彻底消失了。面如寒霜。他声音极冷:“赤龙卫来兰慈寺做什么?为什么鹰腿上传信写兰慈寺?你们在百花村上空放出鹰隼,所为何事?赤龙卫鹰不离人,人不离鹰,为什么这鹰丢了,你们没有到处搜寻?若朕不送出九叶莲瓣佛灯,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朕?朕还未曾问你们懈怠之罪,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自己跳出来领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