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很少见她这样穿,伴溪竟然觉得有点儿耳目一新了。想想也是,这种场合不穿白衫,难道穿花衣裳么?想必今日见到的诸臣,也都会穿着白衫,有的估计还要穿着孝服。
唯独自己不用,自己的衣服是一件深青色的,绣着龙纹的衣服,与其他人区分开来。今日到底是个悲伤的日子,伴溪在里面还罩着一件与潘星霓类似的白衫,即使外人看不见,也想要聊表一下自己的哀思。
潘星霓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的,轻轻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让她一惊,原来刚才束发太专注了,都快忘了潘星霓还在里头呢。
“太子殿下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多了,看来休息得挺好。”潘星霓笑着说。
“嗯,睡了一下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你呢?”
“我也很好。”
明明看上去不怎么好,潘星霓的脸色还是有些白。
“你真的不用给你找个御医看看?万一等下晕过去怎么办?”
潘星霓摇头:“这么重要的场合,就算有千万个想晕过去的念头,也要扛住了。再说了,以前和爹娘一起农忙,比这个可累多了。”
伴溪这才点头,稍稍放心。等把二哥哥的事忙完了,让她在栖云庵好生休养几天,就不让她进宫了。
过了一会儿,刘总管亲自来请,说是时辰到了,请太子殿下和不觉居士就位。
潘星霓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伴溪一起坐在马车里了,却还是会觉得有些紧张。可能是还未正式参加过这种盛大的活动吧,而且还有一段自己为永康王念经文的环节,虽然那些经文已经滚瓜烂熟,还是有些小忐忑。
伴溪看到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笑了起来:“别怕,我也在你旁边。”
潘星霓一愣,笑了起来。伴溪本来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的,被她这么一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便又恢复了直勾勾的神情,不理她了。
这是大豫开朝以来第二次这么大的葬礼了,第一次是皇后,那时候伴溪和潘星霓尚小,都不会有印象,这还是她们第一次遇到如此隆重的葬礼。
潘星霓更紧张了,又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佛经的内容,确定自己没有背错。身旁没有别人了,就她和伴溪在一起,待会儿就会有内监叫他们上前了。伴溪看上去也挺紧张的,虽然也只有一小段经文,到底也是昨晚才开始背诵。
潘星霓看着她,笑了笑,想着为她打打气。
伴溪忽然神色越来越怪异了,她盯着潘星霓了好半天,呐呐开口:“你······”
潘星霓觉得奇怪:“我怎么了?”
“你的衣衫······”伴溪伸出手,指了指潘星霓的衣衫。
潘星霓回过头,这一回头就吓了一跳——洁白的长衫在臀部的部位,明显有好大一块血渍。
潘星霓脑袋嗡嗡作响——这是······
伴溪虽然才九岁,却也听说过这个,因此脸也跟着一红。
潘星霓焦急起来,在伴溪面前丢人也就算了,关键是马上就有内监要让她们出去念诵经文了,怎么能这个时候出这种事?再看身边,所有的人都忙着准备葬礼,谁还在附近呢?潘星霓想哭。
“披上我的。”伴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件深青色的长袍脱了下来,披在了潘星霓身上。
“殿下,不妥,你把它脱了,你等会怎么出去?”
伴溪笑了笑:“看来二哥哥在天有灵,今日我在里面穿了一件白衫,只把外头那件披在了身上,正好一用。”
潘星霓慌着把那长袍脱下:“万万不可,陛下待会看见了,我们怎么办?”
伴溪的语气却十分坚决:“没有什么不可。今日如此隆重庄严,你也不能出一点错,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给你换一件衣衫,你必须听我的。”
潘星霓的眼眸对上了伴溪的眼眸,她的眼睛那样清澈,却十分坚决,忽然让她生出了一种安全感。
“居士,殿下,该过去了。”刘总管已经在外面喊了,潘星霓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披着伴溪的长袍。要是陛下问罪就问罪吧,也没别的办法了。
“这······”刘总管也纳闷为何是伴溪穿着太子的衣衫呢,但伴溪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自有我的安排。”刘总管这才闭上嘴,只管带路。
果然,当潘星霓与伴溪一起出现在众臣以及柳汉洲面前时,诸臣的表情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