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终于想起了这一晚的开端,都是那狗屁的选妃之事,他硬着头皮:“哦,还没来得及呢。”楼观雪缓缓扬起一个笑来:“那现在好好看看吧。”于是兵荒马乱的一晚后,夏青回到了最初的初衷……找刺激……个屁。眼看着好几个舞女差点把腰扭断,把脚崴掉后。夏青捂脸:“算了,听曲,听曲吧。”楼观雪挥手,一群人退下。不一会儿,抱着琵琶的歌女娉娉婷婷站到了红账之后。她是突然被叫过来的,也并不知道里面人的身份,婉声问道。“客官要听奴唱什么?”“你随意。”夏青有气无力。歌女再次行礼,转轴拨弦几声,停了片刻后,便轻声唱了起来。她声音圆润婉转,又酥又轻,掠过耳畔如羽毛扫在心头。这一处临窗,外面就是肆意的大雨,微凉的雨丝吹进来,打在夏青的脸侧。他被憋坏了,探出头去想要透透气。他对音律并不通,于是歌女咿咿呀呀的唱腔只有催眠作用。夏青看着庭院中原本摆放着璇珈尸体的那一处,见残留的鲜血被雨水一点点冲刷,碎为白沫,溅于空中。茫茫然如同浮花浪蕊。夏青一时间有些出神,出神久了就有些困,眼皮打架。歌女唱了曲明快的《金缕衣》,见其中一位客官似乎有些倦意。马上心领神会轻拢慢捻,将曲调缓下来,换了首哀沉婉转的《虞美人》。夏青最后是在“悲欢离合总无情”的唱词中睡过去的。浮屠塔(一)净心殿内檀香袅袅,十五连盏的铜灯焰火昏黄。燕兰渝高坐凤榻上,脸上彻底褪了温婉的假象,面沉如水,冰冷肃杀。砰——!坐于台下的摄政王双目赤红,将桌案上杯盏全部推翻于地,瓷器碎开噼里啪啦,伴随他撕心裂肺的怒吼:“我要杀了楼观雪!我要杀了他!”燕兰渝明显也气得不轻,指甲紧抓着扶手深深陷进去,像是要把某人戳骨扬灰。可她还是保持理智,深呼口气。“不能动他。在浮屠塔的事没有彻底解决前,不能动他。要么等着大祭司回来除妖,要么让楼观雪留下楼家血液再死!”摄政王怒不可遏:“你到底在怕什么?!浮屠塔都已经一百年没什么动静了,你还在忌惮什么。”燕兰渝气笑了:“我忌惮的东西可远比你想象的多。”摄政王面目狰狞:“穆哥儿现在昏迷不醒,连御医都说凶多吉少!楼观雪光明正大射出的箭!这个贱种就这么向我们示威!踩在你我头上撒野,你还能忍?”燕兰渝额头突突跳,手里的杯子也直接甩了出去,拔高声音扭曲道:“我当然不能忍!你以为我想忍?!我早就想杀他了!我恨不得把他凌迟而死!如果不是他娘,我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大口呼气,温柔婉静的表象撕裂,露出了年少时深刻入股的阴狠跋扈来。“我现在日日恶魇缠身,日日夜半惊醒。那么多年逼着自己青灯古佛念经茹素,依旧不得安生。如果不是瑶珂那个贱人,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摄政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眼红得能滴血:“穆哥儿是我的儿子,你能忍,我不能忍。”燕兰渝眼若毒蛇:“我说了!别动楼观雪!现在不能动!”摄政王失去理智:“他不过一个傀儡!有什么不能动的!”燕兰渝骤然抬头:“你敢动他,明年惊蛰就是你我的死期!”一句话响在静心殿内,让摄政王脸色煞白,但他还是死死盯着她。燕兰渝笑起来,眼底却是深寒的恶毒,黑发青裙恍若皈依的信女,恨恨不休。“你真当浮屠塔里关的是妖?你真当先祖入神宫能轻松获得神眷?”“神无爱无恨,又怎会垂怜人类。毕竟哪怕是世代侍奉神的鲛族,都未见他垂青一丝一毫。”“百年之前,大祭司同鲛族三圣女中的一位布下杀阵,让‘神’魂骨分离,才堪堪压制住他;而后先祖趁‘神’灵魂未稳,用邪术将‘神’三魂生吞——结果回来就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