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天子心情肯定不怎么好。大燕的唯一亲王,璟亲王,跪在玉阶之下,大殿正中,一身石青色亲王蟒袍。虽是跪拜之姿,但天姿绝艳,跪得仿若崖岸间的一棵水墨孤松。众人侧目想看他则大大方方的看,没有什么惧色,毫不掩饰对其品性才能的惊艳欣赏之情。毕竟,明辞越,大燕的如玉君子,国士无双。只可惜天子好似不喜,整日将他囚在自己身边就为了多加责辱。宣旨的大太监在念长长一份圣旨,“璟亲王明辞越,性情淑均,端重循良,骁勇善战,是以前日冬狩节上勇夺头鹿,彰显大燕之国威,天子之……”忽见天子神情阴沉地半眯了眸子,微启了朱唇,全员觳觫,连大太监念旨的声音都悄了下去,皆以为其实在不满圣旨,这就要出声发怒斥责!连带着璟王也跟着抬头望过去。可那朱唇只是张了下,有些颤地又隐忍地合了回去。纪筝本想打个哈欠,突然发现全场都悄着声,静看着自己,只得拼尽全力将闭上嘴巴,将哈欠硬生生咽了回去。心中奇怪道:“都看着朕干什么……这朝会打个哈欠难道还得举手打报告吗?”明辞越好似抬眼望过来了,盯着龙椅,目色越发深沉。半夜三更起床实在太困难,屁股底下的玉石椅又冰又膈。“啊啊啊……”纪筝在心底虚脱地颤着音呐喊,“来人啊,救驾啊,屁股要裂开了,这龙椅真不是人能坐的。”明辞越:……?明辞越大约是实在忍不住,不合礼法地轻咳一声,僵硬着脖颈,喉结轻滚。圣旨的内容好像就与皇叔有关,但纪筝实在不舒服得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不过一看明辞越,好家伙,怔着神连头都忘了低下去,一脸的莫名其妙。纪筝心底笑了,这皇叔现在估计也跟他一样会上出神开小差呢。上课抓着优等生和自己这种差生一起睡大觉的感觉真爽!不过主角在想什么?主角这是对龙椅感兴趣了?纪筝真想把他给拎上来感受感受。可瞬时就有一个更大的动静盖过了他心底的声音。咕噜,咕咕噜,咕咕噜噜……纪筝:啊哦。“帝赐白玉剑一柄,南城四进别院一……”恰巧这时大太监念旨的声音顿了顿,空气陷入一片安静,安静得让纪筝社死到窒息。纪筝满心都是感叹号,“朕这不争气的肚子!!!什么场合都敢乱叫,没人听见吧没人吧没人吧!”他慌张心虚地四下去看侍从大臣们的反应,可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别是听见了都在憋笑呢。他只得去看明辞越的反应来判断。明辞越嘴角好似微微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不过仍是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大约是没听见。“唉……”纪筝心底微微放松了下来,愁眉苦脸,“什么时候下夜班吃早饭啊。”他真想不顾形象地随意葛优瘫在龙椅上,可微微一阖目,脑子里就瞬时蹦出了昨夜梦境中凌乱碎片化的画面。那是他自从落水之后就不时重复的梦境,触觉听觉视觉都是那般得真实,叫他有时忍不住与现实混淆起来。雪白的腕骨被人握紧,高高举过头顶,清脆一声,叩在了金玉椅背之上。乌发凌乱了,旒冠被人摘下恶劣地搁在他半露的胸膛前。梦里的他无法撒谎,无法沉默,无法回避皇叔探究的视线。无论问题有多刁钻羞耻,他被人挑起了下颌,只会不受控制地一个字一个字吐露自己,回答皇叔。“皇叔,皇叔是想要龙椅吗?”梦里的他红着眼角,昂着脖颈,喉结上下滑动,梗咽着。“别这样,朕……朕给你,都给你,龙椅龙榻帽子都给你。”“圣上……都给臣?”“嗯嗯嗯,都给你。”……头缓缓地向下落了下去……纪筝猛然惊醒,发觉自己竟然困得磕了一个头!旒冠太沉了,这副身躯肩膀窄瘦,脖子纤细,头骨那么小,实在承不住它的重量,被这玩意生生坠得向下点了下头。“帽子好沉,脖子要断了,朕真的扛不住了啊!”纪筝恨不得支起手臂扶着大帽子,幽怨地碎碎默念,“皇叔何时篡位,快点吧,朕真的一个人承受不来。”不对劲,不是梦。他忽然发现眼前的皇叔真的越来越近了。不知何时,明辞越迈着长腿,一步步地拾级而上,逐他而来。重复着无数个梦境里的动作,一模一样的脚步声,将他一点点逼向龙椅的最深处……作者有话要说:都给我名场面打卡走起!!!!结合文案里的皇叔视角阅读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