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抬起眼睫,在正前方的车内镜中对上?男人坦荡的双眼,温声质疑:“是吗?”
“对呀!”谢芜莓尾音微扬,在事先?确认过麦穗的确满意这个颜色后?,语气更?显轻快,“虽然是哥哥费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心思,但没有我的百分之一,也是不完整的。”
“不过我很大方的。”谢芜莓缓缓闭上?眼睛,语调也跟着渐弱,“你?还是全部记到哥哥身上?吧,这样我就会更?加开心。”
麦穗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在对方得不到肯定轻轻摇晃她?的胳膊后?,低声说了句,“好啊。”
汽车沿着蜿蜒道路持续向前。
车内后?视镜可囊括的范围内,在不规则颠簸中,谢芜莓呼吸逐渐平缓,陷入沉睡,麦穗则抬手,替她?掖好毛毯的一角。
或许此时此刻,正是谢冯笙一生所期盼追求的美梦。
视线再度交汇,两人默契保持缄默。
这样的心有灵犀,能让麦穗在谢芜莓意料之外的出现后?及时猜测出谢冯笙的想?法,配合着演出一场夫妻恩爱的戏码。
只是当下,在撞入那双往日古井无波的眼眸后?,麦穗隐约意识到,一切似乎真的不同了。
那双眼睛中,出现了一抹与主人气场相?违和的东西,或许可以称之为温情。
他不是情场浪子,她?亦不是可以被?几句甜言蜜语哄骗的纯真少女。
情感变化与共鸣都发生在这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在广袤无垠的草原重新冒出嫩绿枝芽前,谢冯笙无言抬手,揽住她?的腰身。
赐我樊笼
车子刚刚驶入疗养院的停车场,谢芜莓再次醒来,看着?窗外熟悉的环境,语气难掩失落,怨声载道?地自责:“这就回来了吗?大半时间我都睡过去了。”
“别伤心,你在这里好好休养,等天气彻底变暖,我们再来陪你出去踏青。”
“那好吧,你们?一定?不能反悔!”谢芜莓执拗地与麦穗拉勾约定?,而后才吐露心声,“现在确实没什么风景,四周都是光秃秃的,难看死了。”
“……”
麦穗与谢冯笙并排跟在她身后,闻言对视一眼,一致保持沉默,只怕谢芜莓提出再逛一圈的要求。
两人在病房里稍作休息,陪谢芜莓用过晚餐后起身告别。
不得不承认,谢家两兄妹有共同遗传到的沟通谈判基因。
这短短一小时,麦穗不仅承诺出每月至少?来疗养院陪她两次,还答应如?果谢芜莓身体条件允许,可?以酌情考虑在今年冬天,带她去威海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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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谢芜莓调节气氛,回程的路上异常沉默。
车自郊区开向城市中心,两侧漆□□路慢慢被霓虹光影取代?。从人迹罕见到川流不息,这座繁华不夜城终于显出庐山真面。
蓝山公馆外,荣叔一早得到消息,等候在铁艺门门口。
汽车驶入停靠在正门,荣叔接过谢冯笙递去的钥匙,俯身坐进驾驶位,操纵着?方向盘开往车库。
“你在想什么?”
麦穗自下车便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垂眸盯着?脚下地板发呆。
这是一块由?工匠精挑细选、细细雕琢数天的岩石,不知经历过怎样的锻造,几经流转才来到这里。
清冷低沉的嗓音自耳畔响起,麦穗如?梦初醒:“这一路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疗养院位置偏僻,如?果芜莓身体状况出现异常,恐怕无法及时得到有效治疗。”
夜色阑珊,周遭静谧。冷风席卷,将溪水潺潺流动的声响送进耳朵。
麦穗扬起下颌,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远望一侧坐落在羊肠小径尽头的温室花园,心中有了答案。
谢冯笙怎么可?能如?此疏忽,将谢芜莓的安危置之不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