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城与谢檀烨近两年苦心?孤诣钻研演绎,见此情状一人端水一人取药,开始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温水送服特效药,谢际中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经过此番折腾,精力所剩无几,他必须尽快把该嘱咐的事办好。
谢际中颤抖着伸出?那只皱纹遍布的瘦弱手掌,牢牢扣住谢冯笙的腕骨,“冯生,我知道?你现在主意大了,管不住,但是我还是想趁着没彻底闭眼,把该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恨我,恨你爸,恨谢家?。”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不管你承不承认,在外人看来我们?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影响整个集团的发展,那样?走不长?久的。”
谢冯笙正襟危坐,眸色幽冷,手中握着刀叉专心?致志切割牛排,未将?多?余目光分给直勾勾盯紧他的众人。
半晌过后,他将?刀叉轻轻搭放在青花瓷碟,指尖捏住餐碟边缘,拖动着移到麦穗左手旁,“别愣着,快吃。”
“祖父,您多?虑了。”
佣人递来湿毛巾,热气腾腾,他优雅接过,漫不经心?地擦拭每一根手指,“我的性格您了解,绝对不会让公?司的整体利益受损。”
言外之意便是,其余的事情,你别多?操心?。
众人面面相觑,默契缄默,谁也不敢出?言打破此时?安静诡谲的气氛。
谢际中长?吁一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不是想要偏帮谁,只是前车之鉴摆在面前,谢家?千万不能内斗啊。”
“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谢冯笙没有正面回应,摆摆手让勤叔送老人回房。
宴席至此,算是走到了终点。
麦穗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谢平城拍板都?是胡诌。谢际中怕不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知晓谢冯笙的暗中动作,又自知时?日无多?,无法掣肘,把大家?一齐喊来敲打劝说?。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如?果当年谢际中能有如?今的觉悟,拦住利欲熏心?的谢平清,一切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现在,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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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别苑二层卧室内。
麦穗两手环胸,斜倚在通往花园露台的门?框边缘。
明月皎皎,高悬于顶。厚重云层遮蔽繁星,将?天穹渲染为深蓝色。
极目远眺,寂静寒山隐匿在朦胧夜色间。
十年前,麦穗从来没有幻想过有这样?的一天,她会极具闲情逸致地站在这里,吹拂着轻柔晚风,欣赏如?梦如?幻的夜景。
脚步声逼近,她偏转身体回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谢冯笙。
“原来你去酒窖了。”
“陪我喝一杯。”
来人一手握着红酒瓶瓶颈,另只手的手指间夹着两只高脚杯,朝她小幅度摆手,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麦穗了然挑眉,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我也正有此意,被你抢先了。”
浅淡液体沿杯壁滑入,汇聚成深红色,经月色与昏黄灯光折射,散发出?摄人心?魂的光泽。
麦穗握住高脚杯,捏在手中摇晃把玩,却始终不递到唇边。
“别耍赖,你这样?可不算陪我喝酒。”谢冯笙嘴角噙着淡笑,用眼神示意麦穗尽快品尝。
一直拖延着也不是办法,麦穗无奈,只能小心?翼翼地抿一小口。
下一秒,秀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麦穗的眼睛半眯起来,表情痛苦地咂着嘴:“好难喝。”
谢冯笙笑出?声,那双静若寒潭的眼眸带着掩藏不住的温柔,如?同晴空暖阳,轻轻笼罩着在她身上。
其实麦穗的酒量很差,但因为喝醉后从没做出?过出?格另类的事,便没人知道?她已经神志不清。
而谢冯笙之所以知道?,也源于当年在山城短暂居住的日子。
彼时?临近返程,镇长?拿出?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在自己家?中为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