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到一句,麦穗快速安顿下?来。
七月中旬的一天,麦穗在书房参加茶楼的月度例会。
视频会议刚挂断,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三声有节奏的轻叩之后,谢冯笙推门而入:“陪我出去转转?”
褪去往日西装革履,他今日穿了一身休闲装,手?里捏着一串钥匙,朝麦穗晃了晃。
麦穗略显犹豫,迟迟没有点头。
她是很怕热的,此时室外?气温已达整年阈值,出去闲逛俨然不是明智之举。
看穿她纠结的源头,谢冯笙道:“目的地不算近,开?车过去,大概要傍晚才能到。”
“好吧。”麦穗终于?妥协。
对酷暑难耐的畏惧并未就此消弭,只?是谢冯笙明知道她怕热,依旧坚持前往,一定是准备了惊喜。
她不想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临行前,谢冯笙神神秘秘从宋姨手?中接过一样东西,揣进口袋里。
在麦穗狐疑望过去时,他说?:“这?东西必不可少,到那边你就明白?了。”
考虑到谢冯笙的身体,荣叔坐上驾驶位送他们过去。
汽车由别墅区往外?开?,穿过林立高楼间的柏油马路,走上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
车内冷气打得很足,将盛夏高温拒之于?外?。一片颠簸之中,麦穗靠在谢冯笙肩膀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眼,如同谢冯笙承诺的一般。
车窗外?,太阳慢慢沉向西方地平线,余晖洒在广袤无?垠的原野间。平铺云层像是被火把点燃,由橘黄到浅粉,颜色变化,层次明显。
晚霞勾勒出成林树木的柔和轮廓,低矮的金黄麦田染上了一层淡淡绯色,随风轻轻摇曳,将山野间混有泥土和青草的芬芳的清新空气,送入降下?一道缝隙的车窗内。
麦穗当即便要推门下?车,被身旁的谢冯笙拽住胳膊。
“怎么了?”
她没明白?谢冯笙此时的阻拦是什么意思,带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欣赏景色么,难道这?里是哪位大户人?家的私人?领域,只?能借口路过短暂停留?
“你打算就这?样不做任何?准备地下?车?”
不然呢?麦穗还是没搞明白?。
下?一刻,谢冯笙将藏了一路的秘密武器拿出来,动作熟练打开?包装,对着麦穗裸露在外?的胳膊与小?腿,一寸不落喷过一遍。
“现在可以了。”谢冯笙又撕开?一袋驱蚊贴,揭下?两个圆形图案贴在麦穗衣服的下?摆位置。
田野间蚊虫奇多,是她疏忽了。
殷切目光落于?倒放在座椅上的驱蚊喷雾,麦穗擦了擦被汗水濡湿的掌心,双手?取过来,“我帮你。”
全?副武装后,麦穗跟随谢冯笙下?车,徜徉在山野小?路上。
大城市的繁荣背后,是快节奏生活带来急促感,无?时无?刻不在催着人?往前走。
创业时期每一次加班到深夜后,仰望高楼大厦间尚未熄灭的无?数灯光,麦穗都会回想起从前悠闲散漫倥偬时光。
那大概是落后山城里唯一值得怀念的东西。
鸿雁掠过,悲鸣入旷。
谢冯笙扯过路过肆意生长的狗尾草,捏在手?中跟随记忆编织草环。
“你知道我外?公是怎样发家的吗?”
像冯成山这?样的传奇人?物,即便往日辉煌不再,亦有媒体将其波澜壮阔的一生记录撰写,发行在相关杂志上。
遇见谢冯笙的当晚,麦穗路过家家户户欢声笑语的庭院,跑到镇上唯一一家网吧查询过与他有关的所有信息。
有关冯成山的资料便包括在内,那时的她还暗自为这?位老人?慨叹惋惜。
比起回忆网页上咬文嚼字的官方话语,麦穗眼下?更想听谢冯笙的亲口讲述。
在那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冯成山凭借家中支起来的一口大锅,没日没夜蒸出桃罐头,贴上标签运到一家家零食经销商店铺门口,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