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微臣这就施针!”太医连忙回神,抽出银针让金子扎穴。
阮氏还不死心,哑声呐喊,“我真的不行了,嫂子您就答应我吧!只要是您答应的,断没有做不到的。嫂子,我现在谁也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只信您一个……”
然而话未说完,一股鲜血就狂涌而出,终于耗尽她最后一丝生命。她双眼暴凸,表情不甘,仿佛死不瞑目。
察觉屋里忽然没了动静,关素衣浑身冰凉,满心惶然。命运难道真是不可违抗的吗?她费尽心机保全阮氏,却还是留不住她?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满身是血的金子、太医、稳婆从里面走出来,哀痛道,“二夫人走了,孩子,孩子也没保住。”
老夫人瞬间软倒下去,赵陆离连忙搀扶,泪珠滚滚而落。几个孩子被锁在正房,并未得到消息,也不知如何恐惧焦虑。关素衣却只是愣了愣,然后义无反顾地踏进产房。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能把人熏晕,阮氏就躺在被血浸透的床褥上,眼珠死死盯着门口,似乎有无数呐喊,无数祈求,无数渴盼,却再也不能诉诸于口。
“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我的孩子!”她临死最后一句呼唤总在关素衣耳畔响起,令她心如刀绞,痛不可遏。她跪倒在床边,颤手抹下阮氏的眼睑,却接连三次未能如愿,只好去整理遗容,擦洗遗体,让阮氏走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
“夫人,这些活儿还是交给奴婢来干吧。此处血腥气太浓,怕会冲撞了您,快回去好生洗洗,稍作休息,等这里忙完了奴婢再去叫您。接下来还有丧事要办,您一定得补足精神,免得撑不下去。”虽然知道夫人胆魄过人,重情重义,绝不会在意产房的血污与死气,金子却不得不规劝。
若夫人因此染了病,陛下怕是会比她本人更难受。
关素衣手掌覆在阮氏鼓胀的肚皮上,感觉底下有什么东西踢蹬了一脚,表情先是诧异,继而沉思,最后转为决绝。她直勾勾地朝金子看去,双目像燃烧着两团烈火,能把人灼伤。
“你懂武艺,且擅医术,对吧?”她沙哑的嗓音里暗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惊涛。
“是的,夫人您想做什么?”金子心脏狂跳了一瞬。
“找一把刀来,我要剖腹取子!”她一字一句缓缓开口,亮如寒星的眼眸告诉旁人,她没疯,反倒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