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焰抿了抿唇,目光在纸袋上轻轻掠过,心想对方可能已经睡着了,药和衣服还是明天再给吧。他回主卧浴室洗了澡,清理好手心的伤口,贴上两片创口贴。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商焰便去书房拿本书睡前看。这一出卧室门,恰巧谢霜雨从书房里出来,两人在书房门口正好碰上,视线相接,足足有十多秒,两人都没说话。最后谢霜雨本着成年人不跟叛逆少年计较的心态,先开了口,“借本睡前读物。”商焰低低嗯了声。谢霜雨双手抱臂,靠着门框大咧咧地打量着他,“哟,气消了?”“嗯。”商焰下意识地应了声,反应过来觉得不对,“没生气。”谢霜雨斜瞟了眼远处垃圾桶里死不瞑目的碎碗瓷片,嗤笑了一声,说:“行吧,你没生气。”商焰:“……”谢霜雨:“碗是没得洗了,不过锅和筷子还给你留着呢,没生气就去洗了吧。”两人身量差不多,这样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完全能看清彼此的所有表情。商焰的神态又恢复成下午初见时的样子,冷冷淡淡看不出情绪,浅色的眼瞳在灯光下,像是结着薄冰的晶石,带着无机质的冰冷光泽。而谢霜雨与他恰恰相反,唇角带笑,眉毛轻扬,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对峙了两秒,商焰挪开视线,在谢霜雨以为他会直接甩脸色走人时,只见他转身走向厨房,拉开玻璃门。谢霜雨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去刷锅,惊奇地跟过去,透过玻璃看见商焰单手从灶台上拿过锅,放进水池中。水龙头被扭开,自来水顿时哗啦啦流淌出来,商焰看着装满水的锅,干瞪了几秒后,他伸出手。“先别动手!”谢霜雨赶紧喊停,连洗洁精都不放,洗碗巾也不用,直接上手?“等下,你右手有伤?”谢霜雨进了厨房,才看清他手心贴着创口贴,这会已经被水浸湿了,血色隐隐透出,想来伤口都没结疤。“诶,手上带伤怎么不说呢。”谢霜雨一着急,直接伸手去捞商焰垂在清水里的手掌,拉着凑近一看,创口贴半掉不掉,表面渗出血来。被他这样握着手腕细看,商焰一开始愣了一下,回神后猛然将手缩回来,“没事。”“会发炎的。”谢霜雨皱着眉头,将人从水池边推开,“你别洗了,况且你这样直接上手洗也洗不干净,等会我洗就行了,过来,你这还有消毒酒精和创口贴吗?”“有。”谢霜雨将水龙头关了,从纸盒子里抽出干净的厨房纸,递给他,“自己擦干净水。酒精和创口贴呢?”商焰眉眼沉郁,“在我卧室。”见他不接纸巾干站着,谢霜雨直接拉过他的手,将已经浸透血水的创口贴撕开,看到细长伤口皮肉外翻,正缓缓冒着血珠,嘶了一声,轻轻用厨房纸将边缘擦干净。看着就疼,这伤口怎么弄的?能在手心划出这么深的口子?难不成空手接白刃?亏得他之前还能握笔写字。谢霜雨放开商焰,往主卧走,进门按亮房灯,“过来,给你消毒,你这有药膏吗?光贴创口贴好得慢,以后还有可能留疤。”目光略微扫视,只见少年的卧室与整个公寓风格一致,纯白的床铺和墙面,连地板和衣柜也是浅淡的白桦木,墨蓝色的厚重遮光窗帘紧闭,整个房间冷寂干净得像是无人入住。房间东西少,谢霜雨一眼就看到宽大桌面上搁放透明医药箱,里面整齐放着药水瓶、酒精棉片和创口贴等物品。他走过去抽出两片棉片和创口贴,拿着药水瓶,回到客厅。商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视线随着他移动。“手。”商焰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可以自己来。”“来什么来?快点伸手,别耽误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你的入门测我还没弄完。”谢霜雨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商焰,等对方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掌,他才坐在对方身边,动作轻柔地消毒上药贴创口贴。末了,又交代道:“记得别沾水,起码要等伤口结疤之后才能碰水。对了,你会用左手写字吗?”“嗯。”“那就好,没掉疤之前,最好都用左手握笔。”谢霜雨打了个哈欠,“先这样,我去书房继续,明天早上八点开始做测试卷,你先休息吧。”“你等一下。”谢霜雨回头看,商焰站起身,灯光映照下,轮廓深邃的五官显得格外冷俊,琉璃珠似的眼睛里有碎冰般的微光。“给你。”商焰提起纸袋向他的方向递,但脚下生了根,一动也不动。谢霜雨挑眉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