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伽瑶嘴角挂起甜美的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又低了低身子行了个礼:“谢过王爷。”楚昱点了点头示意,便转过头去看颜清辞,这才发觉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对他道:“今日之事都是误会,郡主也不是故意的,你在哪个宫里当差便快些回去吧,别迟了讨主子罚。”那人却没动,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把刚才垂下去的头抬了起来,与楚昱四目相对,淡淡道:“淮宁王,好久不见。”楚昱怔了怔,皱起了眉,看着那人的脸反应了好一会,才惊叫道:“六……六哥?!”、皇宫夜宴(2)颜清辞也是同楚昱一样震惊又疑惑的表情,世人皆知,先帝膝下有九子,各封了王爷,却未立太子,当年九王夺嫡,皇三子一举夺得皇位,做了当今的圣上,他登基后为绝后患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除了自己嫡亲的弟弟皇九子楚昱外的众藩王悉数斩杀。颜清辞心里思忖着,难道楚昱是为了在她面前摆谱才骗她说自己是当朝唯一一位王爷?其实他还有别的兄弟?想想又觉得不该,楚昱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也从未听父亲说过宫里还有别的什么王爷。倒是杨伽瑶问出了颜清辞的疑惑:“六哥?!他……他是六王爷?!”那男子看着众人惊讶困惑的表情,不由淡淡笑了笑:“我确是先皇第六子楚北离,不过实在不算是什么王爷,倒是惊到大家了,实在抱歉。”颜清辞和杨伽瑶还在惊讶中,楚昱先缓了过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六哥,好久不见。”颜清辞盯着楚北离瞧了一会,便发觉这人眉宇间与楚昱很有几分相似,清俊的眉峰,明澈的眼眸,很有话本子里风流俊俏王爷的感觉,不过相似之中却有极大不同,楚昱眼波流转间尽是温软和煦,而这六王爷却透露出一种狡黠阴鸷的神色,倒是叫颜清辞有些心颤。楚北离嘴角又勾起了那种弧度:“是啊,足有十三年了。”杨伽瑶的脸上早已挂不住了,本以为他只是个侍卫,没想到竟是个王爷,想到刚才自己对着他疾言厉色的样子不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不能丢了摄政王府的脸面,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伏了伏身子:“小女刚才未识得王爷,多有得罪,还请王爷原谅。”楚北离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此事:“郡主不必多礼,满天下没人当我是个王爷的,今日承了皇恩,才得以入宫拜会,切莫因为我扫了各位的雅兴。”颜清辞见这人说话虽处处谦卑,却总令她觉得不是满心真诚,许是因为自己不是个虚与委蛇的人,见人有一点虚伪之意便立即瞧得出来。颜清辞偷偷挨到楚昱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他真的是六王爷?怎么我从未听说过?而且瞧他的穿着打扮,只着布衣,头上更无冠玉,只以一布绳束发,哪里像是能与你平起平坐的地位,说是你淮宁王府上的管家还差不多。”楚昱暗笑了一下,语气透出些不正经:“阿辞这是在指责本王平日里奢华无度咯?”颜清辞轻轻拍了他一下:“别扯闲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楚昱宠溺般笑了笑,低声道:“他的母亲原是先帝时的一个粗使奴婢,相传是先帝一日宴席后醉了酒,临幸了她,这便有了楚北离,那奴婢虽诞下龙子,先帝却觉得她身份低微,若是传出去恐失了皇家脸面,便在她刚生产完的夜里,命人偷偷下药将她毒死,又寻了当时的德妃娘娘抚育他,可毕竟纸包不住火,楚北离懂事后便一来二去知晓了事情的真相,而彼时德妃娘娘已有自己的孩子,自然看他这个贱奴之子处处不顺眼,次次在先皇面前贬低他以抬高自己的孩子,渐渐的,先皇便对楚北离嫌恶厌弃起来,在他只九岁时便将他分封到了北疆苦寒之地,又未给他任何兵力权势,说是个王爷,其实手无实权只能任人摆布,后来九王夺嫡,他也自然没有资格参与,也就恰巧令他在那场浩劫中得以保全。”颜清辞像是听了个故事般,直觉得这位六王爷的身世曲折辛酸,复又轻声问道:“那按理说他这么没有存在感,皇上早该忘了他,此次怎么还许他进京入宫?”楚昱声音压的更低:“这便是君王的心思了,如今朝局稳定,皇上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当年将事情做得太绝,免不得招天下人的口舌,今日请六王爷赴宴十有八九是要做出些兄友弟恭的姿态,让自己在史书上多添几句美言,免得后人戳着自己脊梁骨说这是个弑兄杀弟的暴君。”颜清辞倒吸了一口气,嘴巴变成一个小o形:“大胆楚昱,竟敢在背后如此议论当今圣上,小心我偷偷启禀皇上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