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妙混不在意地翻了个身,顶着午后暖洋洋的阳光,将脸舒舒服服地埋进松软的枕头,深深嗅了一口沁人的松香,顺口道:“慕公子,帮我带上门。”
啊,皇宫养老真幸福。
慕声不动声色,捏着竹蜻蜓的手垂在身侧,食指在竹蜻蜓的杆儿上摩挲,反复划过凹下的刻痕,从上至下,一笔一划,刻得顺顺溜溜,没有一点儿犹豫。
——子期。
这人只在背后悄悄叫,当面从来都是慕公子慕公子,为什么不叫子期?
他半回过头去,只见少女趴在床上,两只腿翘起来晃荡,轻薄的裤脚里若隐若现露出纤细的脚踝,正天真无邪地将小脸埋在枕头里蹭来蹭去,这个姿势,莫名重合了某个暖色调的梦境。
“砰。”
门霎时被人狠狠闭上,似乎想要用力截断什么。
端阳帝姬在这个深秋结束了漫长的风寒,在她病着的那些日子,天子每隔几天就要去凤阳宫坐坐,佩云温柔地侍奉在侧,三个人一派岁月静好。
凤阳宫外守着的小宫女,甚至时常非常惊悚地听见内殿传来兄妹俩的阵阵笑声。
曾经二人之间仿佛隔着山河大海,见面也只是生疏地行礼,经历了这件事,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居然可以相谈甚欢,找回了骨肉至亲的亲密,端阳这个华国最受宠帝姬的身份,终于坐了实。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赵太妃——事发到现在,她从未露过面,几乎处于一种沉寂的状态。
凌妙妙在花园里遛弯的时候,见到流月宫内络绎不绝地走出了一串长队,紫色官袍的内监们三三两两抬着贵重的茶桌、梨花木凳、四折屏风,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经过她身边。
“小心点儿,小心点儿——”拖长了调子的监工那这拂尘指挥,语气不含一丝感情。
“请问这是……”
来往搬东西的小内监冲她颔首,陪着笑悄声道:“太妃娘娘迁宫呐,借过,借过。”
金碧辉煌的流月宫……赵太妃居然要从这里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