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晚静默了一会,低声道:“我的父亲母亲尚且不能与我一世,明天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成天复静静看着,她素白的小脸上此时挂满了对前程茫然和一丝不安定感,让人看了……略微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拿起了一颗糖,突然塞到了她的嘴里:“只要你是我的妹妹,我若在,你便不必颠沛流离……不过你若爱学,明日不可睡懒觉,我带你先跑圈子热身,将你的筋骨腿脚练起来再说……”
麦芽糖的香甜在嘴里蔓延开来,知晚冲着表哥甜甜地笑,连忙应道:“我一会就抱只公鸡在自己的院里,保证不会晚起!”
结果第二天没等鸡叫,青砚就在柳知晚的院外喊人了。
凝烟披着褂子睡眼朦胧地从耳房出来,看见青砚像看见鬼差勾魂:“我的天祖宗,这才什么时辰便来唤人?”
青砚已经习惯了,笑着道:“我家公子一向是这个时辰起来练拳,你们小姐说要跟着练,难道还要叫公子屈就了时辰?”
就在这时,屋里已经有了下地的动静,知晚换上了短袄和长裤,将头发用巾布包好后,便忙不迭地出来道:“我已经起来了,你们莫要多说话,这里屋宅挨得近,小心吵醒了祖母她们。”
说着她便带着凝烟,跟着青砚一起出了宅院。
这里不像京城的豪宅,有着平坦的练武场。若是想要热身,便只能沿着踩得平坦的田埂进行跑圈。
因为时间甚早,田里还没有干活的农人,只有零星的蛙鸣配着披着露珠的青青禾苗。
成天复在前面跑,小知晚便跟在高大少年的后面。得益于在薛家那几年当牛做马的历练,知晚虽然跑得甚喘,却没有被落下太远。
等到了村头的大树时,她便学了表哥的样子,将腿儿搭在一个矮歪脖树的树杈上,开始热身压腿。
她年纪小,筋骨还没有长死,虽然按压得有些酸痛难忍,却依然有模有样地坚持。
不过就在他们俩往回跑,准备去晒谷场练拳的时候,远远看见一队马车朝着村西北的方向而去。
知晚看见表哥停驻下来,凝神看着那车队,便问:“看上去不像是寻常人家。怎么叶城除了盛家,还有别的大户?”
成天复缓缓道:“昔日叶城是先帝爷带着几位出生入死的兄弟屯粮阔田之地,所以这里是有皇田的,只是到了陛下这一代,不太常来了。不过外祖母家,还有先皇后的娘家陈家,都在叶城有祖田。陈家的老宅子离这里倒是不远……”
知晚眨巴了眼睛,立刻明白了,这个陈家应该就是当今太子认下的嫡母皇后的娘家。想当年陈家先祖也是开国的元勋,位列太庙的功臣。
只是陈皇后过世,又没有留下血脉子嗣,陈家因着田皇后崛起,便日渐式微,不甚张扬了。
看着那车队的情形,虽然没有挂出府宅旗子,但是一看就是从京城里来的大户,大约应该是陈家有人也回老宅子游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