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母的医书上记载着一种叫象尾草的植物,它出自苗疆,生长在瘴气重生的幽谷里,实属罕见。
用它提炼的草汁长久静置,便可无臭无味。一旦中此毒,会慢慢损伤经脉,造成体弱血淡之症,虽然一时要不得人命,却不宜被觉察,往往一场寻常的风寒就会加重病症,若是勉强支撑,等到年岁渐大的时候,余毒反噬,毒性会越来越重,最后人只要受一点伤,那伤口就会久久溃烂不易愈合。
听了知晚缓缓道出这男子日常的症状,那个一瘸一拐走来的光下巴青年一脸惊喜道:“你全说中了……敢问您府上是哪位名医世家,怎么一眼就看出了许多名医都瞧不出来的病症?太……我家主子是不是有救了?”
知晚却不回答,再次打量着这个白衫青年,试探问道:“你们可是从邻村来的?”
男子微微一笑道:“正是,出来一次不容易,我本想看看四周的景致,没想到刚走到此处,便被草丛里的蛇偷袭了一口,仆人们本想赶车送我去看医,没想到车轮子又陷入了烂泥里,幸好遇到了你,免得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空惹人笑话……你说说看,我身上的这毒可还能解?”
知晚想了想问:“你可知道中了多久的毒?”
那个男子感慨道:“应该十五年有余了。”
知晚拧起小眉毛,有些想不通:“居然撑了这么久?这不合象尾草的药理啊?”
那青年温和笑道:“期间有人替我医治过,还算对路,总算是缓解了病情,让我苟活了些年月。可惜后来那位医者不能再给我诊治,就此也就耽搁了些……”
这时那个摔烂的满身泥的随从也急切地说道:“你可有什么法子医治我家公子?”
知晚摇头道:“我只知道缓解的法子,若要彻底根除此毒却需要花费一些年头,而且要配置的药材甚是复杂,我恐怕一时也弄不来。”
说完,她问那白衫男子的随从要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副药方子道:“赶快配齐这些药,碾碎之后,用火酒调和,敷在伤口上,免得伤口恶化,这里有生肉化腐的药材,能帮助伤口好得快些。你既然已经中毒这么久,也不急着一时一刻,先止住了伤口的并发症再说。”
就在这时,香兰在后面不耐烦地催促道:“姐姐,我们该回去吃饭了,你还要耽搁多久?”
知晚吩咐了换药的事宜后,便道:“你这病太蹊跷,我也医不好,待你离开这里,便赶紧寻访名医去吧。”
说完,她赶紧转身,跟着香兰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路,知晚走得甚快,其他的几个人都差一点追撵不上她了。香兰气得在后面喊:“哎,你走得这么快,是将崔夫子的礼仪教诲全忘干净了吗?”
知晚压根没有回头,最后干脆像晨练一般,提起裙子狂奔起来。
因为她此时此刻终于想到了那个白衫男子是谁了。虽然当初在皇宫里陪着公主抽陀螺时,她只看到了那个人的大概轮廓,所以一时有些认不准。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下巴光滑的尖声仆从、他们一个个的穿着谈吐,最重要的是那个男子身中着世间罕见的奇毒,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乍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实——大西王朝的那位病太子,突然出现在叶城的地头,还被一条菜花蛇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