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东摆手,驻足仰头,瞧着英亲王的牌匾。
管家乐呵呵的解释:
“是老王爷叫人换的,他老人家的福康王府就在隔壁,与咱家隔着一堵墙,还有咱家郡主的将军府,就在咱家对面儿呢,提脚就能到,就差改日叫礼部换上牌匾了。”
这是他爹能做出来的事,老爷子心里有数着呢,这点小事不用秋东操心。
“南边儿交接完毕,他们也该回来了,你亲自带人,给他们把住的院子收拾出来,这边他们住习惯了。”
把周帝赶去南边儿,接下来是继续打,还是双方握手言好,都需要仔细斟酌商议,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便是已经到了论功行赏,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
老王爷和两孩子说什么都得回来一趟。
事实上他皇帝大伯在这一点上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大气。
对战亡将士的抚恤,给其家人的优待,仅这一条就让人无话可说。
长念如愿以偿成了威武大将军,享一品待遇,是大魏现存的唯一一位女将军,意义非常。
长安则被皇帝塞进户部,暂领户部郎中令一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户部侍郎今年都五十六了,再撑几年就到了致仕的年纪,这个位置就是专门为英亲王世子高长安留着的。
至于秋东,他的过去在很多人眼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在周朝四十年都做了什么便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更有人猜测,英亲王手里,至今掌握着皇家密探组织,深得宫里两尊大佛的信任,是个轻易招惹不得的人物。
关于他的过去,真真假假,在各方流传,认真算起来,编成几十册话本子不在话下,有些直接将他描写成一口一个小孩子,长了五个头,七只胳膊,青面獠牙从不刷牙的怪物,离谱到秋东这个当事人看了都要大呼好家伙的程度。
这种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比他推拒了皇帝的赏赐,只要了太学祭酒的官职。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胳膊底下夹本书,溜溜达达就给学生上课去了。
只不过这回在太学读书的学生,不再是周朝那些官宦子弟,而是一张张魏国的新鲜面孔,学生们大多是皇亲国戚和官宦子弟,一个个不管在外头如何,到了秋东这个祭酒跟前乖的跟小兔子似的。
究其原因,还不是被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离谱谣言给吓住了。
有些学生看秋东的眼神,就好像看随时会撕破衣服变身的大怪兽,小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在太学,只要大喊一声“祭酒来了”,效果比喊“陛下驾到”还要好一百倍。
瞧的秋东乐不可支,日子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
逗逗学生,叫人给在户部忙的团团转的儿子送饭菜,给在军营招募女兵的闺女搜寻良马打造武器,还有空叫人在亲王府重新开荒种地。
去年冬季的暖棚土豆挺成功,今年还能赶上春季播种,真是什么都不耽误。
老王爷回京述职,见儿子整日这般悠闲,忽然便产生了同人不同命的感慨,他在前线累死累活打仗,急匆匆回京一趟,和兄长密谋了点儿不能叫人知道的事情,还得去南边儿继续主持大局。
忙的跟狗似的。
心气不是很平的拎了两坛烧刀子,去跟儿子谈心:
“咱们魏地的儿郎没那么多叽叽歪歪的小心思,感情都在酒里了,来,走一个!”
秋东浅浅的反驳了一句:
“魏地儿郎是长相粗了些,可不是心思粗,要真粗也拿不到如今这天下,您可别想糊弄我!”
老王爷大怒:“你到底喝不喝?”
秋东就知道这老爷子是单纯想灌他酒,谈心就是个借口:
“行行行,喝喝喝!”
结果两个时辰后,秋东面色如常,背着手溜溜达达趁着月色去看他的宝贝土豆去了,老王爷被人晕晕乎乎扶到床上,嘴里还嘟嘟囔囔:
“不孝子,也不知道让着你爹!”
老管家一把年纪了,操不完的心。忙完老王爷那头,又紧赶慢赶的去瞧主子。
结果倒好,他家王爷瞧着脚步沉稳,眼神清明,与往常一般无一,可大半夜打着灯笼,蹲在田埂边儿上,对着一株土豆苗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