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邢笙作?为太医局院首,具有颇高声?望,且向来替帝后?二人及方许宁请脉,是太医局中与皇帝接触最频繁之人。他?的话,方许宁通常情况下能?信九分。
陈院首提笔在?纸上?写下十几位药材后?交给方许宁。
“暂时只需要?这些,往后?得看陛下的情况,届时还需借殿下之手带些药材进宫。”
这些对方许宁来说都是顺手的事,她?只在?乎能?否替父皇解毒,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
给陈院首那边交代完后?,方许宁再次回到寝殿,父皇还躺在?榻上?,没有醒来的迹象,倒是母后?的眼睛又红了几分,似乎是在?方许宁去偏殿同人商议的时候又掉了几回眼泪。
“母后?……”方许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出戏只有她?与父皇在?演,最多?再加上?陈院首与他?的徒弟,毕竟她?与父皇并不会诊脉看病,这件事方许宁连沈牧池都瞒着。
不是不信任他?二人,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失忆以来,她?经历太多?,对她?的二皇兄多?少?有了一些了解,那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叫他?察觉到哪怕一点,前面的铺垫顷刻间便会付之东流。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布局了。
“母后?去歇一歇罢,这里有乐安看着,父皇一有情况便叫人向母后?通传。”方许宁劝道。
她?支开皇后?有两点,一是她?不忍叫皇后?在?这里待着茶饭不思的拖垮身子,二便是她?有话要?同父皇说,不能?叫人知晓。
皇后?却不想离开皇帝一步,一听说要?她?离开寝殿,立刻顶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向方许宁,试图让眼泪叫她?的女儿心软,而后?容许她?一直陪在?皇帝身边。
“母后?,你这一招得对着父皇用才奏效。”方许宁的心肠十分硬,她?看向跟在?皇后?身后?的宫女,一个眼神递出去,对方已经领会并扶着人半推半就?的离开寝殿。
待皇后?离开,寝宫内只剩下方许宁与皇帝两人。
还不等方许宁开口,一直躺在?榻上?的皇帝先睁开了眼。
“此事了结后?,看来要?好好哄一哄皇后?。”
方许宁刚转过身,就?见皇帝已经撑起身子坐起来,看向寝殿门口,是皇后?离开的方向。
“父皇的确是要?哄母后?,但自?己的膳食中被人下了毒,现下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方许宁坐在?榻边,语气较严肃。
“中毒?”皇帝也是此刻才知晓自?己竟中了毒。
“不错,下毒之人一点一点往父皇的膳食中下毒,若不是这次配合乐安演戏,被陈院首查出来,只怕就?真遂了那个幕后?之人的愿了。”方许宁难得寻到机会训话她?的父皇,一时间还觉着稀奇。
“方才还想划破自?己腕子充当演戏时要?吐的血……”这不是瞎逞能?么!
方许宁对父皇一些不计后?果的举动感到头疼。
“乐安长大了。”皇帝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方许宁听到这句话又将视线落在?皇帝身上?,只见皇帝靠坐在?榻上?,一双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里面似有星子闪烁,与平日的慈祥有所不同。
她?知道,这是欣慰的眼神。
“乐安不小了,早该长大了。”方许宁顶不住那双看向她?欣慰又心疼的眼神,倔强的偏过头躲过那眼神悄悄红了眼尾。
皇帝靠在?榻边,向方许宁伸手,“过来陪父皇坐坐。”
他?没有半分皇帝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寻常富户家中宠爱女儿的慈父。
方许宁原本还对他?不爱惜重视自?己的身子有些怨怼,但见他?如此终是靠过去在?榻边坐下,握住那只干燥温暖的手。
“这段时间乐安受苦了……”皇帝虽身在?宫中不得轻易外出,但对方许宁的关爱却关不住,他?时常收到跟在?方许宁身边的暗卫的传信,以了解在?离开自?己后?,他?的明珠可有受苦受累。
也时常从身边的内侍口中听到她?的消息。
有时用完晚膳去殿外消食能?听到几个宫女在?讨论——
“今日在?御花园见到小殿下了,同驸马一道在?赏梅……”
“原来殿下在?御花园,从前在?太液池旁遇到过两回,今日我去太液池了,好生后?悔没同你一起……”
有时下朝后?回飞霜殿的路上?也会听到行色匆匆的太监议论——
“近几日昭阳殿药渣子越来越多?了。”
“听说公主殿下从皖城那边回来后?身子差了许多?,每日喝的药就?不少?,前些天又染上?风寒,太医局开了好些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