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野凉香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介绍道:“这是在柜子底部提取到的粉末,经过辨别,应该是燃烧后的香灰。”
“是葬礼现场会出现的东西呢,吉田先生,”萩原研二居高临下地紧盯吉田佳孝,逼问他,“这你又怎么解释呢?”
吉田佳孝紧绷的双肩垮了下来。他当然无法解释。
当警方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时,他就知道很难逃脱了。这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的手法,然而一向老实的男人,在害人方面当然是错漏百出。
吉田佳孝并不指望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他只是想拖延一段时间,让他能够接……接儿子回家。
只是没想到,他果然还是一个没用的爸爸啊。
脸上带着苦笑,他在桥本爱加震惊不解的目光中,颤着嗓音将事件的始末缓缓道来:“没错,是我杀了菊池大亮。他就是个人渣,他该死!”
“一个多月前,我的儿子突然浑身发痒,异常难受。我们赶紧开车送他去医院,没想到小区的出口被一辆车死死挡住了。
“我给车主打电话请求他挪车,他却说他在睡觉,不想下来。我们苦苦哀求他,我年迈的父母都快给他跪下了,我的孩子在妻子怀里抽搐,那个人渣、他却说……关他什么事。
“最后是我抱着孩子,跑到大街上拦了车,才最终到了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荨麻疹,送来的太晚,过敏引发的并发症让我儿子在重症监护室躺了足足三十三天。
“昨天,他终于解脱了。”吉田佳孝低下头,有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清醒的时候一直在说,爸爸,我好疼啊。”
在场的人都不禁动容。桥本爱加更是捂着嘴,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事,眼里闪着泪光。
吉田佳孝伸出双手,被伊达航拷上了手铐。他有些愧疚地看着桥本爱加:“桥本,谢谢你之前的劝导。只是,那个人渣每为难我一次,我都会感到由衷的快意。这只会让我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他该死。”
“只是可惜,没法送我的宝贝回家了。”他轻轻地说。
伊达航拍了拍吉田佳孝的肩,这位父亲一直佝偻的腰板似乎在今天直挺起来。他郑重地劝诫:“你错了,即使他罪不容恕,也只能由法律来审判。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的儿子去世、你又锒铛入狱的情况下,你的妻子和父母该怎么办?”
吉田佳孝怔住,片刻后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伊达航押送着吉田佳孝离开。颇具人情味的警部目暮十三破例同意让他先去将孩子的骨灰盒护送回家,还贴心地帮他暂时解开了手铐。
吉田佳孝陪伴妻儿回到家里,与她静静相拥了一会,便沉默地回到了警车。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要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尖锐的眉眼微垂,反而透出一丝倦意。
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快步进入后台区,萩原研二也忙紧跟其后。
迈进门,两人松了一口气,脚步却悄然放慢。
猫还安安静静地呆在软凳上,没有乱跑也没有再次消失。她的小脸埋在松软的长毛中,团成一团,睡得正香。
没心没肺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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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山佐智代留下了电话,承诺明天再去警视厅录制笔录,便匆匆离开了现场。
她先是打车远离了玩具店,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她径直离开,左拐右拐,脚步灵活,不似生怀六甲。
终于回到隐蔽的安全屋,她才舒了一口气,恨恨地拆掉身上悬挂的假肚子,纤细的身形显露出来。
绿山佐智代拿出电话,回拨一连串的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