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下来不由自己,活着的时候也不由自己。
他这一生,都是在被嘲讽,遗弃,利用。
有的时候他在想,既然父皇那么爱重太子,那又为何要生下他们这些庶子,他存在的意义难道就是给太子做陪衬么?
他自小吃不饱,穿不暖,想要活下去就要被后妃利用,一旦不得帝王宠爱便立刻被冷脸相待。反而太子享受皇宫中最好的一切,父皇的宠爱,臣民的爱戴,过着理所当然,顺遂尊荣的一生!
萧皇后感觉到脖颈间的痛意,呼吸都变得微弱,直到她看见身后缓缓浮现的阴影,忍不住转过身,这一看,整个人彻底跌在了地上。
刚刚死去的嘉元帝眸光沉凝,负手而立,锋锐的棱角冒着不可侵犯的天家威严。
远处,太子和七皇子也被大军簇拥着走到了阶下。
陆执脸色苍白,脚步缓慢,右手缠着绷带,挂在脖颈间,微微弯身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陆澜在身旁扶着他,亦随着请安。
萧皇后眼眶含泪,失声喃喃道,“陛下,您没有死,您……”
嘉元帝淡淡看着她,唇角掀起猩红冷意,“朕宠了你多年,竟不知你藏着这么多心思。”
“您没死,您居然没死!难道晚宴上的人不是你?!”
太子漆黑冷冽,声如寒夜:“皇后既然早早收买了祁国人,怎会想不到祁国易容术,孤落不到孤的手中?”
萧皇后一瞬了然,晚宴上的圣人是易容装扮的,不然胡姬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得手,他们早就设计好了,就等着今夜请君入瓮。那胡姬在得手时应该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她早已被夺了呼吸。
嘉元帝走上前,俯下身子,食指抬起萧皇后的下巴,就像捻一个小动物那样轻慢随意,“皇后,朕对你不好么,嗯?你要这么害音音?”
林音,帝发妻,顺承元年,薨于腿疾。
萧皇后被迫仰着头,脖颈处被割裂的伤口牵扯地疼得她面容扭曲,声音满是惶恐,“陛下,臣妾没有……”
他眸色深邃,低哑的声音犹若夜魅,“音音当年患病,久治不好,每每发作寒冷不已,是你亲自请旨,愿意侍奉皇后在侧,最后还得了盛宠。怎么,这么快你就忘了?”
嘉元帝松开了她的下巴,随后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萧皇后连躲也不敢躲。
她被重力扇到在地,牙齿掉了几颗,猛地吐了口血。
“你策划这场政变,刺杀太子,皇子,互通祁国借兵意图谋逆,这种种罪名朕皆可由大理寺代由审问,可唯独谋害音音这件事,朕要亲自听你说!”
嘉元帝捏着她的衣领,斑驳的血迹流淌了一路,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内殿。
陆执盯着那合上的门扇,是萧蔷濒死惊恐的眼神。
他微垂眼睑,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复又松开。
阿娘,他心底默默念了声,眼睑湿红。
不多时,嘉元帝从内殿出来,敞开的门扇内,萧蔷死灰一般坐着,绝望的闭上眼中血泪,耳边回想着他刚刚的话:
萧家罪无可赦,诛夷九族,世世代代,从这个朝代中灭绝。
而她自己,不会死去,要眼睁睁看着萧家族人凌迟处刑。亦不配“活”着,要眼睁睁看着史书另改,没有一个人记得她,认识她,直至死亡。
——
夤夜时分,公主府的暗卫皆被逆军斩于马下。
院子中央,陆月菱提着手中赤金软鞭,身后采茵抱着岁岁,林窈亦捧着个花瓶,被逼在了角落。
逆贼将军晃着手中钢刀,忍不住讥笑道,“大公主,时移世易了,这天下要姓萧了,你再反抗也是徒劳!”
陆月菱嗤笑了声,妩媚的眼角在月华的映照下光华流转,“是么?小小逆贼便妄想颠覆我陆家江山,谁给你的狗胆?”
将军被一手无缚鸡的女子骂了回来,属下皆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挂不住面,神色阴狠,啐了声提刀砍了过去。
陆月菱扬鞭一挥,带着劲力的软鞭挥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忍不住吃痛,钢刀倏地摔在了地上,身后发出了爆笑声更为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