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里有些凉,采茵替她加了件披风,沈灵书乖巧的任她系好,随口问道,“岁岁可睡了?”
采茵笑着答,“睡了,今日晚宴咱们姑娘吃了不少,肚子撑得圆乎乎的,回来没过多久便嚷嚷着困。”
沈灵书不禁莞尔,女儿能吃能睡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想到这,刚渐起的心情不免又落了下去。
随谁,除了她,便是陆执。
“回吧。”她闷闷道。
采茵看出姑娘心情低落,她只当时婚期将近,姑娘心思敏感,想的多,老太太肯定交代了许多,自己便还是少说话便是。
回去洗漱后,采茵便将帷幔放了下来,轻音嘱咐道,“姑娘早些歇息,明日宫中的教引嬷嬷就要来了,姑娘这几日可有的累了。”
“嗯。”帷幔里传来淡淡的声音。
沈灵书翻身替岁岁盖被,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只当采茵没走,轻声问,“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事么?”
少女空灵软糯的声音在这寂静夜色中更显清甜。
“嗯。”男人低磁的声音同样惹眼。
沈灵书脊背一僵,缓缓转过身,看见床榻前那笔挺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眼眶先是一酸,随后热泪滚滚而落。
这些泪,她从黄昏憋到入夜,直到听见的声音,看见他的样子时,忍不住崩塌决堤。
陆执风尘仆仆,墨黑长靴上还挂着清冷夜色。见她哭,也忘了自己身上还沾着凉气,抬手下意识替她拂去,低声问,“怎么哭了?”
小姑娘不答,只是坐在那怔怔的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晶莹剔透,都砸进了陆执心底。
他叹了口气,脱了外袍挨着床边坐下,一伸手将人搂在了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她因何哭,他再清楚不过了。
她落下的每一滴泪,他都知道。
男人温声哄她,“好了,别哭了,睡前哭鼻子,明儿个孤又要传太医了。”
沈灵书别过脸,带着鼻音的声音有些轻,“你来作甚?”
陆执道:“我不来,难不成让你自己躲在被子里哭?”
沈灵书擦擦泪,转过头瞪他,朱唇开合,“你招我,我才哭的,你不来我早都睡了。”
陆执睨了眼更漏,“袅袅,你自己看看,几时了?”
小姑娘有些心虚,已经子时了,她从来没有睡这么晚过。
心思被他拆穿,可男人心肠冷硬,又不肯多哄哄自己。
沈灵书越想越气,连眼泪都气回去了,素白指节渐渐屈成拳头,酡红软盈的胸脯徐徐起伏着。
纤长蜷曲的羽睫,被水洗过的透亮眸子就这么巴巴的瞪着他。
陆执眼色有些暗,喉结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