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遂一同出了殿。
只见并无放置珍宝维持光亮的殿外宛如暗夜,太微与荼姚一同抬眼望去。
以他们的神目望去,那是一片羽翼,遮住了整个天宫。
羽翼熊熊燃着朱色焰火,却一点光也不曾透下,就像是画布上的火焰一般。
荼姚喃喃念道:“朱雀?”羽族感应,这个朱雀巨鸟所去方向——栖梧宫?
此时侯在殿外的润玉一撩下摆,行礼请罪:“请父帝母神宽恕润玉未及时将消息带回之过。焱城王在魔界曾言已经找到荧惑火德真君所在,欲往其居所一陈朱雀卵之用,儿臣匆忙回返,不想见羽翼遮天蔽日,是润玉思虑不周之过。”他风尘仆仆,衣衫都未换,显然匆忙赶回之言并非虚言妄语。
若是平时,天后荼姚自然要挑剔润玉传递消息滞后之罪,但如今天后更急爱子之事,遂将这笔账记在了日后。
荼姚听了润玉之言,知晓是豢养朱雀惹的事,再顾不得其他,匆匆对太微行了一礼:“陛下,火德真君所去方向,是栖梧宫啊!”
她心内焦急,哪怕是她一贯以凤凰血统为傲,也不得不承认,上古神鸟的压制,不是她一个继承了凤凰血统的堪称“小辈”的鸟族前公主所能比拟的,哪怕加上了天后威仪也无法与之对抗,恐怕只有远避尘世超脱乾坤的凤祖能与之抗衡,荼姚遂将算盘打到了天帝太微身上,太微乃金龙之身,具天帝之威,久居帝位,有天道庇护,再加上她自己,帝后合璧,或可一拼。
太微沉吟片刻,在荼姚面色黑沉几乎按捺不住要冲向栖梧宫之时叹息一声:“走吧,也该让火神殿下知道什么叫负荆请罪了。”
什么!荼姚倏然抬头,双目如电一般的狠厉一逝而过,只剩满眼不可置信的惶然:“陛下?!”
她知晓太微作为天界之主,有六界共主野心的帝王,一贯爱惜天家颜面,怎会让旭凤这个嫡子对火德星君真心诚意地负荆请罪,只是……她现在可是一个盲目溺子的跋扈天后,也一直会是这样。
太微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走吧,天后。你也一道,润玉。”
荼姚微微垂眸,应道:“是,陛下。”
润玉再行一礼,长身玉立:“遵父帝意旨。”
那朱色焰鸟羽翼渐收,天宫慢慢恢复了亮堂。
栖梧宫内一片惶惶。
先有遮天之黯,后有朱色焰鸟无视栖梧宫的结界,飘然落地,化成了个……剑眉星目的胖子?
他双眼奇大,五官秀美,半点都没有一般胖子五官被挤压之感,眉目舒展,故而面庞圆润却不显粗苯,反而足以让人称赞一句漂亮的胖子。
那漂亮的胖子面上微微带着些许笑意,就像是凡尘儒雅的胖书生。
那双大眼扫了一圈栖梧宫,他朗声笑道:“食吾族,窃运道,鸟族后辈,就是这般当家做主的?”声如玉石相击,又如水滴落泉,句句敲入在场诸人的内心,明明言语带笑,却如夫子执戒尺,令在场诸人皆如蒙童一般望而生畏、望而生敬、望而生俱。
旭凤宿醉未醒,栖梧宫中只有燎原君可堪用。
燎原君悄然与天后传讯,不知是否错觉,他觉得那胖子的大眼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含笑静待他将消息透出。燎原君硬着头皮,上前见礼:“不知这位高人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那胖子眉目含笑,一句轻语宛如惊雷一般在燎原君耳边炸开:“吾名陵光,世人称我荧惑火德真君。”
朱色焰鸟,陵光……朱雀神鸟?燎原君想起栖梧宫豢养之朱雀,冷汗霎时涔涔而下,他不敢再言其他,当即伏地请罪,替火神认下罪责:“是燎原君无状,因食朱雀卵可增长灵力,故而借火神二殿之势,在栖梧宫豢养朱雀。这一切,皆是燎原君之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雀神鸟避世久矣,皆说他或归鸿蒙或证混元脱离乾坤而去,才使得朱雀一脉寥落,毕竟自朱雀神鸟之后再无上神出自此脉。
至于为何栖梧宫开始豢养朱雀,燎原君搜肠刮肚,却是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突然有一天,栖梧宫就豢养起了朱雀,因朱雀卵增长火灵力之妙用,还颇为受欢迎,仙侍为争火神殿下随手赏赐甚至可以在私下争得头破血流。
“哦?”火德真君尾音一勾,不紧不慢问道,“是么?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圈养我族,又是如何发现朱雀卵可以增长灵力的?我方才说的窃运道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