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言顿了顿,朝自己这边的车窗外看出去。
路程变得十分煎熬,因为这道题只给了关键词,它将要考什么,它的答案是什么,格子言都不得而知。
或许是因为他没经验,格子言心想道,他确实没经验。除了格星星的去世,他的人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所有人都对他好,他习惯了被众星捧月,因为被吹捧被照顾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所以匡放在这些人里面,一开始也并不显得有多特别。
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特别之处。
特别在他跟匡放都是单亲家庭,单亲家庭造就他们的相似之处。
特别还在自己的和对方的性向,在两人之间开掘出了一条天然的隐秘地沟渠。
他们本应该像两块一模一样的拼图,除非砍掉凸出的部分,否则怎么也别想把两块拼图给拼到一块儿。
但同样的环境下,他和匡放却生长成了刚刚好可以卡成完整的一片的两块拼图。
有所相同,有所不同。
格子言思考得出神,出租车停了他都不知道,匡放拽了拽他,“到了,下车。”
“快十二点了。”匡放看了眼时间,又看向已经沉入梦中的家属院,一路上,他们一个人都没碰见。
格子言不知道说什么,“哦。”
“我之前说我喜欢你,你怎么想的?”匡放身上的酒气变得越发浓烈,可能是因为那地段全是餐厅饭馆,显得匡放喝的那点酒并不突出,此刻回到了住处,格子言才发觉,匡放真是喝了很多很多酒。
格子言一步一步踩在石板路上,晚风将两旁的绿植抚弄得窸窣作响。
他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也跟他一样?
按照匡放的性格,一定会穷追不舍地追问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什么,将地皮都掀翻开来,将有关无关的,全部都扒开看一遍,挖掘到他想知道的信息后,方才罢休。
而格子言要在心里藏点东西,才踏实。
“嫌恶心吗?”匡放又问道。
这倒没有。
格子言说了声,“没觉得你恶心。”
“就这样?”匡放笑着追问。
他果然要追问。
没什么亮光,格子言望进匡放黑漆漆的眼底,像看着两小片沼泽,不知有多深,但冷得触目惊心。
也不像冷,准确来说,是死气
沉沉。
“不止。”格子言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回答了匡放。
下一秒,沼泽就变成了湖泊,还是春天的那种,太阳一照,远远望去,波光粼粼。
四下无人,匡放朝格子言不断靠近,刚刚还像一身毛都蔫了的丧家犬,这会儿又精神抖擞起来了。
他浑然不觉自己一身酒味有多使人头晕目眩,贴到格子言眼前,“不知没觉得我恶心,你这是半句话,没说完,后面呢?”
贴得分外近了,格子言才看清匡放眼底的醉意,匡放喝醉了。
“我问你,后面呢?”匡放伸手掐了把格子言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