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间渐渐流传开关于她的事。
鹤谷家只是个小家族,这位姬君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之所以会被人们注意到,只是因为她是五条知的弟子。
……关于那个六眼的传闻,一向在朝中传得很快。
梦姬却和众人的想象不太一样。
她除凶时并不多话,独自走入污秽之中,在咒灵的窥伺下静静吹笛。
远远看去,就像被养育在箱庭中的花朵,快要被鬼物吞噬。
直面恐怖的梦姬却总是很平静。
温润的黑瞳中没有恐惧,好似看不到眼前的狰狞面孔,光洁的手指在黑暗中似乎也在发光……直到怨灵在缥缈的笛音中,慢慢沉入冥土。
那诡异绮丽的场景,只是见过一次,就没有办法忘记。
“梦姬……梦姬大人,多谢您的帮助。近日莲池正好,其色昳丽……”
头戴乌帽的青年声音发紧、有些语无伦次,仆人也捧来甘露和清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梦姬的目光却很宁静。
她似乎并没有看出对方掩饰的恋心——又或者什么都明白。
“谢谢。但还有人在等我……请您原谅。”
少女的声音轻得像一滴被风吹起的露珠。
青年一下子清醒过来——梦姬口中等待的人,就是鬼舞辻家那位活不过二十岁的无惨公子。
这样的人……为何值得她徒徒消耗青春呢?
但他无法从姬君口中得到答案。
梦姬微笑着告别后,便拢一拢袖袍,登上一辆造型格外朴素的牛车。
贵族青年站在那里,只觉得一眨眼间,那辆普通的牛车便像是驶出了百米远……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是他过于出神,以至于错觉了吧……?
长着狰狞鬼面的胧车,四轮燃烧着火焰,近似低空飞行般在街道上穿过,很快远离了人群。
梦子。
躺在窒闷昏暗的屋子里,鬼舞辻无惨心想。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仆人和梦子……不,只有梦子,还记得自己的存在了。
光是想到她的名字,心脏就仿佛被揪紧。
可恨。
他的未婚妻、他最后的……
厚厚的布帘被掀开,光亮透入一瞬、又被阴影笼罩,即使还没有看到面孔,只是闻到那种隐隐约约的椿花的香气,无惨就知道——
梦子。
“……这次的医师也婉拒了呢,无惨。”
又一次。
一次,一次,一次。
被拒绝了。
为什么?世界上的庸医这么多吗?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治好这点病吗?
苍白的青年咳嗽起来,温热的手便轻轻落在他的胸口,将那一点点火星般的温暖注入进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
温柔到不真实的声音。
勉强平复下气息后,无惨红梅色的眼瞳半阖,嗓音沙哑:
“在外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