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上辈子,工作至深夜时分未婚夫如此来一通像这样的电话,他是会很开心的。现在居然困了。“我听说你排开了这周的工作安排,怎么不呆在家里?我现在在你家门口,被空空荡荡的别墅拒之门外,你知道吗?”听着还挺委屈?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声调压低下去,大约算是有了点自我认知,“是生我气了?”温辞笑了笑,终于搭腔,“已经四天了,就算生气也生完了。我想着你那么忙,连周年日都抽不出来空,想必也没时间休假,就一个人出来走走,这几天过得还挺消遣的。”“……都是一家人,不说气话好不好?周年日那天我是真的有正事耽误了,去年你有正事耽误的时候,我有像你这样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吗?我以为你不是小孩子了。”“去年我人在国外,确实是有很重要的峰会会议,我向你道过歉了,你没理我。”温辞歪着头支着下巴,声音冰凉懒就,“今年你能有什么事呢,是在忙你挂牌的那家娱乐公司?”“嗯。”一个字就想打发。温辞声音软软的,像是一只小甜妻,“今年签到心怡的孩子了吗?”秦陆在去年心血来潮弄了家娱乐公司,想要签几批练习生,仗着家大业大声势不错,就是好苗子没能物色到,上辈子这家公司始终半吊子,在竞争激烈的行业里过家家一般晃荡,好似大少爷手里的玩具。秦陆不是个会经营公司的管理者,他也确实不怎么想管。或许是未婚妻的声音甜软了些,男人之前隐隐约约的脾气压下来,音色清亮了一点。“签到了,今年有两三个孩子还不错,公司会重点培养。”温辞微笑:“有人弹奏你最喜欢的月光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哪有这么巧,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喜欢月光。”温辞歪着头没做声,心想这话说的不对,应该是除了温瑜,没人知道你喜欢月光。上辈子温瑜是个小小的酒吧驻唱,便是在这一年遇了贵人,飞黄腾达成了大红歌星。温瑜曾经发过朋友圈,称其一生的幸运,是在贵人身边弹了一首月光,从此星光掌握在手中。温瑜把那一天称作自己的幸运日。那一天便是四天前他与秦陆的两周年纪念夜,温瑜的朋友圈仅亲属可见,置顶的乐谱,摆置在一张凌乱的大床上,床上两个枕头,模样俏皮的大眼睛男孩正在枕头上趴着,胳膊压住乐谱的曲名,左手支着下巴,脚丫子鱼尾巴一样翘起来。男孩面对镜头笑得娇羞,微微弯起的眼角挂着粉红胭脂,脸蛋潮红。配文是——很开心,能给喜欢的人谈他喜欢的钢琴曲。这条朋友圈此时此刻正在温辞的手指下翻动。——前不久刚把弟弟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秦陆。”手机屏幕的光打在温辞脸上,一片雪白色。美人的声音清清冷冷,“我之前说一个人出来走走,日子过得消遣,这不是气话,是认真的。我发现我也不是没了你就不可以,两年了,我们取消婚约吧。”–秦陆在温辞靠海三层观景大别墅的正门口,手里拎着一袋橘子。他是深夜驱车过来的,大约是想给未婚妻一个惊喜,结果给了自己一肚子气。夜色黑压压的,笼在秦陆那张优越的脸蛋上,显得脸色阴沉。男人模样生得很好看,是被金子堆出来的漂亮雕塑,从眉眼到嘴唇曾被温辞用目光无数次描摹过,自认为自己没有对方好看。这好看的男人此时摆着大人的架子紧握住手机,眼珠却黑漆漆的闪动,像是动火的小屁孩。他八成是听错了吧?转个身子,冷漠在门庭前走了几步,碾一脚花园道的丛边草,声音压的前所未有的低。“你说什么?”“我说我们取消婚约。”这在秦陆看来根本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温辞从16岁初三那年就对他动了感情,秦陆不是傻子,看的出来。之后的整整12年,半生的时间,温辞便是为了他而活着,从小镇里走出来,无论多难无论多苦,摸爬滚打着也要进来到他的世界里,装扮成和他差不多的样子,为了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被人说嫌话。虽然秦陆觉得这样的努力并没有什么必要,但不可否认温辞的心一直是放在他身上。求婚那天秦陆甚至刺探过,问紧张到快到窒息过去的小美人,是否真的做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准备,无论有没有回报,无论是不是自由,都像雏鸟栖上窝巢,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哪怕翅膀折断也不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