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司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处理,我便不久留了。”白藏已经将马车赶到门口,丹景回礼后登上马车,再次拱手,“先走一步。”
罗里吧嗦的神官终于走了,靥娘揉揉耳朵,长出一口气。
她是谁?齐州城战无不胜的靥娘子!哪里需要一个小道士关心?
于是几个人又抬脚往回走,靥娘左看右看,看不到君莫笑跟白泽琰,奇道:“白知府,白公子跟君莫笑怎的没跟你一起来?”
“泽琰病了,他娘在家看着他呢,君捕头昨日下午便不在衙门,怎的?他没回家?”
“不知道啊,我昨晚回家很晚了,见他房间黑着灯,还以为是睡了,今早也没见人……估计是又跑到哪里玩去了?”
靥娘嘀咕几句,又关心道,“小白病了?严重吗?”
“无碍无碍,就是不爱说话,额头摸上去冰凉,我出门的时候大夫已经过去了,应是天热中暑,开几服药便好。”
说话间几人到了灵堂门口,方才负责接待的管家已经不见了,如今在灵前跪着的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眉清目秀,富贵风流,长得跟去世的老国公还有点像。
来吊唁的人里有爱议论的,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这便是老国公的孙子赵长生赵小公子?是跟老国公有几分相似。”
“可不是听说老国公自己这一支已经没人了,前阵子还想过继自己大哥家的孙子吗?”
“真假啊?那这个赵小公子是——?”
“嘘,听说是老国公的大儿子在外面跟个渔家女偷偷生的。”
靥娘最爱听这个,放缓了脚步竖着耳朵捕捉消息,白从章亦放缓了脚步,思索片刻开口道:“老国公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早夭,生下来没几天便殁了,大儿子是前年没的,五十八岁。”
“大儿子给国公留下两个孙子,两个都不正干,去年老大喝酒喝死了,前几日老二跟人打架斗殴,被人不小心一刀捅死了,捅死他那人现在还在齐州府大牢里关着呢。
“啊?”靥娘捂住嘴小小惊讶一声,她就瞧着老国公一脸倒霉面相,但没想到这么倒霉。
“两个孙子谁也没成亲,更没留下一儿半女。”白知府表情肃穆一脸悲痛,眼神里的八卦之火却是藏也藏不住,“然后这位赵长生赵小公子就突然冒了出来,说是当年国公大儿子遗落在外的亲生子,但就这个长相而言……”
青岚听的入迷,乐呵呵接了句:“比老子还像爷爷!”
“嗐,可不敢瞎说,青岚道长慎言,慎言哪!”白知府见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心满意足劝了两句,飘然上香去了。
靥娘同情地瞧瞧这位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镇妖使,叹气:“小道长就不会这么傻,怪不得你一把年纪都没比过他,缺心眼。”
说完举着她带了玉螺珠的左手,到处找半臂距离去了。
青岚蹲在地上画圈圈:他明明就是说出了白知府没说完的话,怎么就成缺心眼了呢?
白知府跟靥娘一前一后进了灵堂,燃了三炷香拜过,跟灵前看起来伤心欲绝的赵长生说几句节哀。
“老国公一生操劳,梦中而去,算是喜丧,就是苦了做晚辈的,心里头没个准备。”白知府拍拍赵小公子的手,劝慰道。
赵长生擦擦眼角,低声道:“谁说不是呢,祖父突然撒手人寰,倒也没受病痛折磨,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就听人讲说喜丧需得请戏班子唱戏,热热闹闹才好。”
“我请了几个戏班子,又想着祖父生前最喜热闹,便又请了几个表演杂耍跟幻术的,马上要开始了,白知府也留下看看吧。”
靥娘在一旁淡淡看着,这小公子演技一流,哭的眼泪哗哗,偏就一点伤心的感觉也没有,肿的桃儿一样的眼睛看上去历尽沧桑,跟个老人一样。
想来是吃了不少苦的,如今偌大个国公府只他一人继承,倒也算苦尽甘来。
她感慨一阵,继续尝试往棺材跟前凑,想试试鲤珠究竟在不在棺材里,玉渊仙君说玉螺珠要跟鲤珠在半臂距离之内才会有反应,可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怕不是要去扑棺材板?
要不然假装摔倒,一脑袋撞过去?
靥娘估算着自己与棺材之间的距离,盘算从哪里开始摔比较合适,忽的腕上玉螺珠灼灼发烫,有金炁一闪而过,她茫然四顾,只看到前面有个赵长生。
她心念一动,抬手拍上赵小公子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玉螺珠果然更烫了,金炁漾漾而出。
靥娘高兴地差点哭出来,哽咽着又去拍他后背,一路拍向腰:“呜呜呜呜节哀啊!”
玉螺珠比烧开的沸水还烫,金炁开始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