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惠娘不觉得,孟贞娘再次看着李嫣然怔神片刻,那一刻洒脱的李嫣然,比往常的傲气锋芒更为动人,是梦让她改变?孟贞娘心里颇不是滋味,不知道她说得准不准,却清楚一件事,她同李嫣然再也回不到从前。孟柔娘带着女儿回侯府,在路上时,孟柔娘道:“离着孟贞娘远些。”“嗯。”在她怀里的嫣然点头应了,孟柔娘叹息:“你大姨母都不见得能斗得过她,孟贞娘——终究是孟家小姐。”消息送走孟柔娘母女,孟贞娘伺候孟林氏用了燕窝,听着孟惠娘同孟林说起傲修阁的安排,孟林氏希望惠娘能出风头,对她宠溺宽容,给她出又主意又出银子,孟贞娘笑盈盈的看着,水眸中泛着温泉般的暖意,不卑不亢,不羡不妒。孟林氏对孟贞娘道:“好孩子,你先回去。”“是。”孟贞娘弯了弯膝盖,又规矩同孟惠娘作别,轻盈走出了屋子。惠娘低声道:“娘,我不喜欢九妹妹,总看不透她。似没人气的木头人,永远是笑,或者木讷恭谨,又仿佛她高高在上,瞧着我的笑话。”孟林氏随意的道:“你既然不喜欢她,等她及笄后,远远的嫁掉。”“娘。”惠娘惊喜万分,“我以为……以为……”“以为我会为了贞娘亏待你?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我不疼你,还疼个妾室养的?”孟惠娘向孟林氏靠去,“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您给九妹妹选个好人家,不算亏待了她,也省得外面的多嘴。”孟林氏抚摸惠娘的脑后的青丝,淡淡的道:”多嘴?谁敢?只要你大姐安排得好,你嫁去汝阳王府,娘在孟府上稳如泰山,拿捏个妾室养的女儿轻松得紧。”提起孟娴娘,孟林氏平静的面容多了几许的隐忧,惠娘忙安慰道:“大姐长命百岁不最好,我真真是怕见大姐夫。”孟林氏以长女为傲,但因娴娘出嫁好些年,远没亲自养大的最小的惠娘亲近,在娴娘面前,孟林氏事事听女儿的,娴娘说的话,她当娘不敢违背。虽说如此,孟林氏也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过两日你陪我去万佛寺上香,求菩萨保佑娴娘。”“大姐真打算为外甥聘嫣然?”“嫣然嫁去汝阳王府,一旦娴娘有个万一,你同她也好有个照应。”“我不想给大姐夫做续弦。”孟惠娘撅了撅嘴,孟林氏反问一句:“你不是羡慕汝阳王府富贵?睿琪大了,用不上你照顾。”惠娘咬着下唇,对汝阳王有惧怕,然对王府的奢靡富贵又有向往,漆黑的眸子闪过挣扎,”似他便好了。“”嗯?”孟林氏没听清,惠娘笑呵呵的道:“我陪娘去万佛寺。”“嗯。”她们谈论起去万佛寺需要准备些什么,孟贞娘回到自己屋里,银翘去看护姨娘,如今在她跟前听用的两个小丫头,夏荷,秋菊。略施小计,便让她们按照她的意思行事,夏荷的老子管着孟府的后门,娘李婆子最擅长打听消息,秋菊虽说是不是家生子,但人如其名,淡如菊,没什么歪门心思,对贞娘倒也忠心。夏荷小心翼翼掏出红绸布包,里面放着几两散碎银子,递给孟贞娘,“是上次卖绢帕的银子。”孟贞娘柔柔的笑道,“我信得过你。”也不算散碎的银子,直接收起,拉着夏荷坐下,贞娘靠着垫子,继续绣帕子,“我卖些帕子绣品,原本想着手里有两个活钱,一旦身边的人有事,好应应急。府里的规矩大,给姨娘做点补养的羹汤,也得上下打点。”“九小姐是个孝顺的,奴婢爹娘让奴婢跟您好好学学,您绣的绢帕店铺里的老板说卖得最好。”孟贞娘引线,绣针轻轻蹭了蹭鬓角,似闲谈般问道:“整日闷在府里,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儿?”夏荷随了她娘,“最多的还是文小姐,前些天在做了一首诗,好些人传诵赞叹呢,文小姐生辰之日,在广化寺放生,又开了粥棚,乞讨的人都说她是活菩萨,同上个月过生辰的表小姐相比,哎。”“嫣然是率性而为,不似文小姐、”孟贞娘为嫣然辩解,沉静漆黑的眸子闪了闪,这位文小姐倒是会收买人心,绣起帕子有些心不在焉,孟娴娘身子会好转?一旦孟林氏将她随意配人怎么办?她不惧怕配个花心的丈夫,只要能站稳正妻的位置,谁也奈何不了她,可孟贞娘怕那配个瘸腿或者残疾的男人,或者烂赌鬼,或者是色中饿鬼,记得孟家庶出的四小姐,家得中山狼,没过几年好日子便没了。太太不过是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四小姐嫁去还不是因孟林氏娘家在舜天府惹了麻烦?为了消灾堵住知情人的嘴,明明晓得那家没个规矩,还将庶女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