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平并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伊看见世钊走了过来,便退了开去,向明珍说再见,背上书包走了。
“她同你说什么?”世钊生怕明珍又受闲气。
“她叫我不要同人过往太密。”明珍没有直说淮阆的名字。
“伊倒是个明白人。”世钊拿过明珍的书包,“就你最笨。”
明珍不语,只是反省,单世钊一个人说不要理淮阆,可以说是世钊不喜欢淮阆,可是沈依平也这样说——
“总之你防她些没错。”世钊总结,然后拉住明珍出了学堂。
两小孩子随即一愣。
学堂门口,不但叶淮阆没有下山,连叶淮闵也来了,站在妹妹淮阆身后,两人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理着平顶头,穿一身深灰色西装,手里拄着一根手杖。
中年人身后不远处,是叶家一贯上山来接送叶淮阆的警卫员。
淮闵看见明珍走出来,微不可觉地向中年人点了点头。
中年人微微一笑,上前来,弯下腰。
“这位——是柳明珍小朋友,对不对?我是淮闵淮阆的父亲,叶放。”
一言即出,余人皆惊。
风云骤起(2)
世钊一下子闪身到明珍跟前,护住明珍,仰起头来。
“昨天是我把果子汁泼到那三个丑八怪身上去的,与明珍无关!”
叶放看着挡在明珍跟前,一副老母鸡保护小鸡的模样,并不觉得受了顶撞,反而深觉有趣,忍不住便微笑起来,惹来警卫员诧异地一瞥。
叶放是何许人也?
皖系军阀,杀伐决断,挥斥方遒,只消冷冷的一眼,已经足以教成年人吓得魂飞丧胆,不料竟对这个孩子如此和颜悦色。叶家的公子们,只怕也很难得见父亲如此温和一笑罢?
“你就是昨晚那孩子?果然好气魄,好胆识。”叶放不以为忤地摸了摸世钊的头,“男孩子至要紧是要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真真枉为男子汉。”
世钊原以为会被呵斥,不料竟得了表扬,微微一愣。
倒是明珍镇定,从世钊身后走了出来,一手牵住世钊的手。
“我是柳明珍,请问叶伯伯找我什么事?”
叶放仔细打量明珍。
小小女孩子穿一件月白底秀缠枝莲纹襦衣,黑色筒裤,圆口绣鞋,没有裹脚。黑色头发左右扎成两条辫子后盘在耳后,系着水色闪银丝带。这丝带看得出不是俗物,应是进口洋行里才有的东西。这孩子并不张扬,只在小细节上,透出伊家徽州富豪的背景来。
“我听说你在我府上受了委屈,哭着回家,十分过意不去。所以趁着接淮阆放学,上来代那三个女孩子向你道歉。是我叶放治下不严,以至他们放纵家人,口出狂言。”
他怎么知道我是哭着回家的?明珍狐疑,却不多嘴,只是轻轻摇头,“不是叶伯伯您的错。”
“真是好孩子。”叶放微笑,向后头伸出手,警卫员立刻将两个包装精致的纸盒子递上。
叶放将盒子人手一个,交给明珍与世钊,“这是赔礼,希望两为小朋友不要生气,以后还请多来府上做客,同淮阆做好朋友。”
明珍看了看一旁战战兢兢的奶妈一眼,奶妈赶紧点头,明珍这才收下盒子。
“谢谢叶伯伯。”
勖家的司机见状,也赶紧示意自家少爷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