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小进了一碗粥,吃点半根油条同两个生煎,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角,“明珍,今日你三朝回门,那就早去早回罢,免得亲家嫌我们纪家不懂礼数。”
“是。”明珍低眉顺目。
“以后先把自己丈夫伺候起来了,再来向我这老太婆请安罢。女子究竟是要以夫为天的。没有丈夫伺候妻子的道理。”
“是。”明珍敛下眼睫。
殊良却瞪了眼睛。
竟然真的有人偷听他们小夫妻讲话!
会是谁?!
是母亲?还是老妈子沈妈?亦或是旁的佣人?
等吃过早饭,小夫妻二人一起出了门,殊良连忙拉起明珍的手来:“明珍,对不起。”
“我们是夫妻,除非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然,以后别再说什么对不起的话。”明珍倒还算平和,“母亲只是还不接纳我罢了。只要我好好服侍她,早晚会得到母亲的认可的。”
殊良听了,忍不住圈住明珍的肩膀,“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明珍听了,笑着伸手捅一捅殊良的额角。
“你且记着今日同我说过的话,往后万一吵架了,便想一想你今日所说。”
殊良便一径呵呵直笑。
回到娘家,仍是妹妹明珠过来开的门,看见姐姐姐夫并肩站在铁门外头,打开门,便狂奔进屋里,“外公外婆,舅舅舅母,爹爹娘,弟弟,姐姐和殊良来了!”
柳茜云自厨房里小跑出来,微微嗔怪地看了次女一眼,“什么殊良?要叫姐夫了。”
“人家不习惯啊……”明珠捂嘴。
随后进来的殊良听了,笑了起来,“母亲,不碍的,以前怎样叫,现在还怎样叫好了。”
“看,他自己都不介意。”少女明珠笑起来,格外朗丽。
殊良递上明珍三朝回门带的礼物,不外是一些长白山老山参,鹿茸犀角一类的珍奇药材,另有一些益气延年的补品。
明珍父母受过女儿女婿的礼,喝过了女婿敬的茶,许望俨请殊良进书房,进行男人之间的谈话去了。柳茜云便拉过女儿,细细询问,殊良待你好不好?公公婆婆好不好相处?日脚好不好过?明珍俱答甚好。
柳茜云了解女儿是个不爱诉苦的脾气,忍不住轻轻抚摩女儿消瘦的脸颊,“明珍,娘一生都在父母庇荫之下,你爹爹是上门女婿,我并没有同公婆相处的经验可以传授给你。可是,自古婆媳难相处,古今皆同。若婆婆挑剔你,无论怎样,都莫与她争执。不然殊良夹在你们中间,实在为难。你且忍一忍,让一让。”
明珍用点头的动作,抑下眼里的泪意,“我晓得了,娘。”
“你还没见过外公,走,我们去见外公。”
明珍进了外公房间,柳直正躺在床上。
见外孙女进来,挣扎着要起床,被明珍抢上前一步,扶了起来。
老人见了外孙女,精神好了很多,拉着明珍絮絮说了许多家常,中午胃口也好,多吃了一小碗饭。
用过午饭,老人精力不支,回房睡觉去了,明珍又被外婆舅母和母姊拉着问了些私房话。
谁也没有想到,老人这一睡,便是天人永隔。
明珍临回家前,去同外公道别,老人却已躺在床上,生息全无,竟已在睡梦之中,去了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