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听你老子的话?”
何栩不说话。
“老子给你说了多少次学理科?你懂什么?”
何栩还是直直的看着他。
“哈,”那男人轻蔑地哈了一声,“翅膀硬了,都敢不听老子的话了,真是翅膀硬了。”
一阵沉默。
那男人看何栩一脸倔强不说话,抬脚就往门上一踹,门受力往墙上撞,又弹回来,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那男人看着还不过瘾一样,从门口几步踏进房间,提脚就接着往何栩坐着的桌子一踹。
桌子立刻受力歪斜,摞在桌子上的书哗啦啦的就往地上掉,在桌椅里的何栩的腿狠狠撞上桌子。
何栩妈妈一看立刻上前在何栩爸爸后背一推,她的声音也像尖叫一样尖刻:“你干什么!”
何栩爸爸被推得往前踉跄了一下,他身形肥胖高大,这点力道对他来说没什么威胁,但他的脸和脖子迅速发红,就像醉酒一样,他转身就把何栩妈妈往门上一掼。
门立刻发出比刚刚还大的响声。
何栩爸爸怒气冲冲的几步跨到何栩妈妈前面抬手就是一巴掌,那啪一声把何栩妈妈打得头一歪。
他恶狠狠地掐着何栩妈妈的脖子,像捏着一只鸡的脖子一样,边说边把她提着往外推:“你他妈还敢推老子!你看你生的好儿子,是不是要骑在老子头上了?”
何栩耳朵里嗡嗡嗡的都是那一耳光,他就像耳鸣一样,眼睛里就像贫血快要晕倒一样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清。
他浑身的肉痉挛着,然后僵硬得像石头一样,他把自己的大腿掐得血肉模糊,那湿漉漉的触感顺着大腿流到小腿上。
何栩红着眼看着妈妈被掐着脖子推出门,又碰的一下被掼在地上,手大臂磕在沙发扶手上,擦过扶手又摔在地上弹了一下。
何栩眼眶像发热一样的肿胀然后涌出泪,他嗓子冒着烟,他蹭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拎起椅子就冲向门外,他大声喊了一下妈妈,那椅子就狠狠掼在那提着拳头的男人头上。
那男人身形摇晃了两下,然后就是一个白面一样的拳头闪现在眼前,接着是脸颊碰着牙齿,何栩感觉到牙齿松动了,脸上火辣辣的。
然后是胸前一痛,何栩被打得往后一跌,然后撞在客厅饭桌上,桌上的碗筷落一地,后背上被桌角磕得生疼。
接着就是妈妈的尖叫声,何栩妈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抱住何栩爸爸的腰,然后又被甩出去,撞在鞋柜上一阵呻吟不动弹了。
何栩手里还紧紧捏着他房间里的那把,他每天在坐的椅子,鼻血流出来流进嘴里,有种腥膻气,何栩抻了抻嘴角,脸颊上的肉像死了一样钝痛。
但这比何栩想象里的还好一点,何栩还以为自己会痛死呢,原来不过如此啊,何栩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何栩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一直以为这男人很高大,但好像也没那么高,甚至比何栩还矮一点。
何栩看着那男人头发里流出来的血,一股一股的,那是他刚刚用椅子砸出来的。
面前的男人好像被何栩的眼神激怒了一样,又冲上来和何栩扭打在一起。
他一脚把何栩手里的凳子踢开,何栩还有空闲来惊讶这胖子的灵活,接着就被掐着肩膀摔在墙上,然后是一拳落在锁骨上,很沉闷的一声,但打在骨头上是清脆的响。
何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双手会这么有力。这双手甚至从来没有提过什么太重的东西,怎么能把一个两百斤的胖子摔在地上呢?
他们搅在地上,像两条泥鳅一样翻动。
何栩心里所有的恨都融进了瘦小的拳头里,何栩在被打的时候甚至心里觉得很爽,郁气跟着发泄了出来。
但他不知不觉地流着泪,和着地上的泥和灰,被压躺在地上,直到邻居听着不对报了警,警察来了才把两人松开。
他们先被送进了医院,检查上药包扎了之后才被关进了警局。
为了避免再打架,他们被分别关在了不同的屋子。
已是凌晨,无人来审问,他们在等大家冷静下来,在等何栩爸爸的酒醒。
何栩躺在警局里硬邦的床上,一盏小灯昏昏暗暗的亮着,走廊里偶尔传来脚步声和咳嗽声。
何栩仰躺在床上,周围空空荡荡,何栩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天花板上落满灰尘的吊扇上。
他像块死肉一样瘫在案板上,密密地贴着床板,胸口的刺痛让他不敢大口呼吸。
脸颊高高肿着,嘴巴像无法闭合一样有着缝隙,冷空气从齿缝里落进去,凉嗖嗖的。
何栩把眼睛闭上了,神经是紧绷久了的疲惫,身上无处不痛,奇怪的是何栩觉得还能够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