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的一句话让苏惑都忍不住睁大眼睛,错愕的眼神充盈了整个眸子,他语气震惊:"他已经有十余年不亲自动手了,曾广而昭告天下,从此不再琢玉,丞相都未曾请得动他,你要找他做簪子?"
"是啊。"
苏惑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脸色都有点崩坏,祁怃一上来就给他整了个大的,"你要什么簪子,我去请人给你做,别找他了。"
祁怃小幅度的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眸子闪闪的盯着他:"就要他。"
"为什么?"
"因为他琢的最精致了。"
苏惑听着祁怃明显打哈哈的语气嘴角扯了扯,鸦黑的瞳孔有些无奈的颤动:"我只能帮你引荐他。"
"那再好不过了,其他的我自己来就行了。"祁怃侧过头来,懒洋洋的说。
苏惑无奈的摇头叹息,祁怃还是老样子。
"你家沐景琅都有喜欢的人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啊?"
突如其来的催婚宛如惊雷一般劈在苏惑脊骨上,他微微一愣,俊脸上腾然升起一股热意,他不住的摇头,语气里带着执拗:"我不会成亲的,我不会让自己有软肋。"
祁怃顿住了,垂下的长睫下阴影一片,掩住的眸子里暗色涌动,透着怀念透着痛心,半晌,慢条斯理道:"软肋分为很多种,只要你心怀天下,那么天下都是你的软肋,小七,别傻了,趁着我还在,找个媳妇给我看看,人活一生,幼时不幸,往后总要幸福美满些的。"
"祁昇!"苏惑霍的起身,眼底翻涌着怒火和痛惜,上挑的眼角被绯色浸染,胸膛起伏的弧度像初见那般猛烈。
祁怃缓缓的仰头,眸子里波澜无惊什么情绪都没有,苍白的脸色映出了他的虚弱,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惑,语气淡漠又残忍:"苏惑,我一定会死的,无论你知道是否,我都要告诉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不是吗?"
"你不肯叫平武门的那些人师傅,只愿意叫几声掌门师兄,你把我当师傅,我把你当徒弟,尽心的教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你还不赶紧找个妻子给我看看。"
"祁昇,别这样。"苏惑哽咽着,眼睛闪烁着破碎的星光,几乎恳求着:"别对我这么残忍。"
祁怃轻轻叹气,低下头起身,又抬起头与苏惑对视,就像当初送他去平武门那般注视着他,抬手抱了上去。
宽大的长氅罩住苏惑半个身子,狐狸软毛也扎在苏惑的脖颈上,温凉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祁怃的呼吸都是微凉的,没有多少热意,全部的热意都汇聚在苏惑眼中。
他确实偷偷查了祁怃的身体情况,从沐景琅和萧贺安请的医师嘴里套出来的,气血亏空,恐有心魔,或大限将至。
苏惑的师傅只有祁怃一个人,哪怕他不认他,哪怕他不在意,只有他,祁怃是他的神明,他的救世主。
"小七,祁昇早就死了。"祁怃语气很平,手指摩挲着苏惑的头顶,"他对你的期许你要知道的,世上不缺好人,但他只希望你可以美满安康,成亲生子,颐养天年。"
苏惑啊,苏小七,圆满些吧,将苦难不公都忘掉,幸福些吧,把大义公正都放下,安康些吧,让危险困难摈弃你,将执念放下吧,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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