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
梦里我又看到三年前那个顾青侯。
青涩,稚气,但意气风。半点没有现在喜怒无常的模样。
他站在墙外笑着冲我招手,随后张开手臂,等着我攀过海家后院的墙头,一跃而下,跳进他怀里。
那是唯一一次我们俩的逾矩之行,我戴了白纱的斗笠,在马上拥着他的后背,感受春风拂面而过。
他骑马带我去城外赏花,他说春日里赏桃花最好的便是那处湖畔。
我们在湖畔牵手,在桃花纷乱中拥吻。
他说:「朝云,等我娶你。」
我笑着颔,十指相扣。
可桃花之上的晴空愈来愈阴沉,柔和的春风也似刀割般刮过我的脸颊。
我有些害怕,仰头望向顾青侯。
顾青侯也变了。
他满眼阴戾,与我相扣的手变成用力攥住的铁掌。他恨恨盯着我,像是在看三生怨怼的仇人。
「海朝云,贱人!你负了我!」
我仓皇摇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煞白着脸,想挣脱他的钳制。
「你要去哪?!——不许离开我!」
我刚甩脱他的手,没跑几步又被他拽着丝硬生生拖回来。他掐住我的脖颈,脆弱的喉管在他手中仿佛一只无力遁逃的兔子。
我沙哑着嗓子哭嚎:
「放过我,放过我——」
掐着喉管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几乎呼吸不上来。
「放过我!」
我尖叫着,突然惊醒。
浑身被冷汗浸了个透。
眼前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窗口的薄纱透过柔和的阳光,浓郁的药香随着微风吹了进来。
「做噩梦了?」
床边的人握住了我的手,将整个手圈起来,试图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将我冰冷的手指捂热。
我侧头看过去。
是余淮生。
「你,回来了?」我有些意外。
前晚他离开后,又派小厮传信来说,有急事去一趟岭南。没成想不过两日就回来了。
他笑了笑,「不算什么大事,半途安排好我便回了。」
他边说边倾身过来,揽着我的后背将我扶起,随后将自己的月白色外袍披在我身上。
「幸好我提前回来,不然还不知你要病成什么样。」
我有些愣怔,我病了?
房门口风铃响了几声,随后一个黄衫小丫头捧着药碗走过来。那丫头垂着头,半点不敢乱瞥。
「少爷,春朝姑娘的药熬好了。」
余淮生点了点头,接过药碗,药匙在汤水中搅了搅,温和道:
「你病了三日、睡了三日了,老鸨吓得要命以为你得了瘟症。我便将你接出来,到郊外养病些时日。」
他说着,吹了吹药匙中的汤药,抵在我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