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听见脚步声,女生转头朝她看了一眼,又不怎么在乎地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陈洛白,目光也重新变得晶亮。男生像是也听见了,眼皮缓缓掀起,像是要朝她这边望过来。周安然心里一紧,倏然垂头往门内走。女生的声音却直直传进她耳朵,态度坦荡又大方。“我知道你上周四已经拒绝过我了,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表白的,就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我不会打扰你的,就当交个普通朋友行吗?”周安然已经进了后门,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停。门外另一道声音迟迟没有响起。周安然只觉心脏像是又被长长的细线缠绕住。而线头在门外的男生手上,是紧是松全由他一句话决定。虽然他并不知道。柠檬是谁他也没在意教室里忽有椅脚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起。是班上唯一还留在教室里的学习委员从座位上站起身。周安然蓦然回神,察觉到此刻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偷听,这是和上午借着座位的便利听他说话全然不同的性质。那时他知道斜前方有人。而且严星茜还在楼下卫生间等她。周安然抿抿唇,抬脚继续往座位走。那道熟悉的嗓音却在这时终于响起,穿过后门传至她耳朵,仍是低低懒懒的,极没精神。“可是学姐你已经——”男生停了停,声音中的困劲儿更明显,“打扰到我睡觉了。”心脏上的长线松了点力度。却仍密密缠绕着,随时又能再收紧。可后面的谈话,随着距离的拉远,她却已经无法再听见。周安然回到座位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东西塞到校服外套口袋里。拉上拉链时,又有椅子拖动声从后面传来,她动作顿住。过了几秒,周安然才站起来。转身后,她看见果然是陈洛白回了座位。男生又重新趴回了桌上,这次没有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露了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在外面。教室里头一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可周安然无法坦然享受这机会难得的独处,她脑海中仍在不停回旋着刚才的那番对话。刚才找他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祝燃早上说的那位学姐?可他早上不是说那位学姐是找他问数学题吗?还有他刚才那句话……算是拒绝了学姐的要求吗?因为他们后面的谈话内容周安然没能听到,她没办法揣摩出答案,只揣摩出了一团苦味。不知是不是侧着睡,光线晃眼,后排的男生移了移脑袋,又把整张脸埋回了胳膊里。周安然缓缓收回视线,怕打扰他睡觉,她这次没再走后门。她从前门绕出去,经过后门时,略迟疑几秒,还是轻着动作将门关上。从后门钻进来的风好像忽然停了。陈洛白抬起头,往后门看了眼。刚才进门的时候,教室里好像还有个人,是谁他也没在意。陈洛白又重新趴回桌上。可刚才睡到一半被人叫醒,被打断的睡意一时很难再续上。五分钟后,陈洛白又抬起头,烦躁地撸了下头发。他起身,拉开不知被谁关上的后门,下楼,一路走到篮球场。祝燃和宗凯正在单挑。见他过来,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祝燃拍着球走过来:“哟,我们洛哥怎么又下来了,不是说要留教室补觉吗,我可刚听说那位学姐又找你表白去了,是不是春心荡漾了睡不着啊,早上是谁还跟我说学姐是找他问数学题来着?”陈洛白冷着脸活动手腕脚腕,连眼风都没给他一个。“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倒是宗凯搭理了他一句。他们三个初中都在二中的初中部,初一到初三都是一个班,只是宗凯现在分去了四班。“他向来都会给女生留面子的,不然就你大嘴巴在教室里一嚷,你们全班都会知道有个学姐上周跟他告白被拒了,没两天估计就能传遍全校。”祝燃八卦兮兮地笑:“不过人家学姐比起被留面子,明显更想要他这个人啊。”陈洛白站在三分线外热完身,从他手里把球捞过来:“念叨一天了,你要对那学姐有意思就直说。”他边说边原地起跳投了个三分。橙红色的球在半空滑过一个弧度,砰地一声砸到了筐上,反弹出去。陈洛白烦躁地“啧”了声。一旁祝燃都顾不上笑他,立即反驳道:“你别乱说啊,我的心是你们家冰沁姐姐的。”陈洛白轻飘飘瞥他一眼:“你有本事当着她面说这句话啊。”祝燃:“……”俞冰沁是陈洛白表姐,家住隔壁市,比他们大三届,人如其名,又冷又酷,妥妥的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