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心跳漏了一大拍,他急忙放稳小盆拧亮灯。明亮的白灼灯,照亮地上那张潮红的小脸。“暖暖,你醒醒!”他抱起她,伸手抚摸她的额头,很烫,烫得他的心都不由得一个抖索。暖暖!他叫她,有着碎碎的颤抖。她的眉峰皱得很紧,娇媚的唇瓣合着烫红的高温,干裂到苍白。那似火灼般的温度令他不敢触碰。“暖暖,你醒醒,你看看我。”不知所措地乞求她在恶梦,细长的双向眉骨皱到几近连接。他知道她一定是梦见了很痛苦的事,苍白的唇畔溢出破碎的呻y,一声连着一声,形成一条脆弱的曲线。“暖暖,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这里。”他惊慌地用冰冷潮湿的脸贴上她有着火一样热度的红色面颊。他不停地呢喃,期望能将她从恶梦中唤醒。他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呼唤。她叫祖母,她叫爸爸,她在乞求,她哭着喊仪咸,仪咸!那悲伤隐忍的呼唤与哭泣将他的心击碎成一片,一片!终是不忍心任由她沉沦于恶梦中。“仪咸,仪咸!”她伸出手,于虚空中抓握追逐,最终茫然地,落下……然后,有晶莹的水滴,从她的眼角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串串滑落。痛到,几近停止了呼吸!他想,他一直都想看到她哭,却不曾想她的眼泪,每一颗每一颗都是单薄的岩浆,一滴一滴汇聚成一片火红的海,焚烧得他的心千窿百孔。痛到,不能呼吸!“仪咸,仪咸……”她呼唤!“是,是我,我是仪咸。”紧紧握住她垂下的瘦弱的手,“我是仪咸,暖暖,我是仪咸,我一直在这里,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你醒来,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仪咸,对不起,对不起,暖暖错了!对不起,仪咸不要对暖暖好,暖暖是扫把星,会害死你的。对不起,对不起!仪咸……”她呼唤着睁开眼,恰恰有一滴水珠落入她眼眸,迷茫了她的视线。“暖暖,你醒了!”她听到惊喜的呼唤,很熟悉的声音,温和褪化成沙哑,雅致也早已消失不见,那份隐形的伤痛如同温暖的太阳,以光速迅速铺满她整颗潮湿而又绝望的心!看不清,她宁愿自己也听不清。伸手环紧他,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叫他仪咸,仪咸!她感觉到他瞬间僵硬,而后瞬间消隔。她感觉到他湿透的衣衫贴紧,浸润了她单薄的衬衣。她感觉到他温暖的大手轻柔而有节拍,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在她的后背。只是,他不再开口,而她,叫他仪咸,仪咸!许出第七暖暖许了第七个愿望用她最虔诚的心暖暖的第七个愿望是一个秘密——暖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好像看到了爸爸,他倒在一大片鲜红色的血泊中,笑着告诉她,暖暖一直是爸爸的宝贝,从来都没有变过。然后那张沧桑的容颜变作一张年轻而俊气无比的脸,他有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他对她说,我决定不再食言,如果暖暖长得没有仪咸高,仪咸就照顾暖暖一辈子,除了暖暖,谁也不娶。他有温暖像阳光的笑容,却又突然地消失在一片灿烂的红色中。暖暖在梦里沉沦,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忆起了过去。那天也和现在一样下着倾盆的大雨,那些拐杖一次一次落在背上的疼痛清淅得就像在昨日。祖母愤怒的咒骂,和莫妈妈伤心欲绝的脸幻化成一片片绝望的沼泽,似乎要吞噬去她生命中所有的光芒。像是不会游泳的人落进了冬日的大海,那些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肆无忌惮地涌来,冲撞得五脏六脏一阵阵扯心撕肺的伤。绝望如海水没顶,暖暖伸出手想要求救而不得,她渐渐变得沉默,任由海水覆灭……或许,本来她就是个多余的人吧!她本就不该存在的,带着鬼煞的厄运,有多少人因为她被支离了幸福?爸爸走了!妈妈走了!仪咸也走了!还会有谁在意她?一盏希望的灯火熄灭了,又一盏希望的灯火也熄灭了,她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灰暗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了另一盏灯,眩晕了她的视线。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带泪的脸。他,为了她而哭!他会在意她!他竟然会为了她而哭!阳暖,你是个扫把星!那个诅咒一样的愤怒声音吼着,谁对你好,都不会有好下场!阳暖,你没有资格的,所以那个人只能是仪咸。暖暖也没有哭,所以昨夜,她只是做了一场梦。暖暖将床头柜上有着刚劲字体的字条和着盒内的退烧药一起捏碎,丢进客厅的垃圾篓。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就像暖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