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点头道:“有劳世子关心,臣女”思及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到底是唤了个自称,“归晏甚好。”闻清潇温和的目光落在虞归晏身上,声线亦是和缓:“今日天色不若往常,二小姐早些时辰歇得可安稳?”许是顾及到她的情绪,闻清潇说得委婉,因着受伤后大多数时辰皆在卧床,这般阴沉沉的天气,的确不怎么适宜修养。若是虞归晏没有见到过顾玄镜,真的会仅以为他是在询问她歇得如何。“尚可。世子近来如何?”她沉吟片刻,虽是犹疑顾玄镜离开时的那番话,可到底是没把顾玄镜来找过她的事情告诉闻清潇。闻清潇倒是极好的性子,先是道了好,而后细而不繁地将近日来他的行踪叙说了一道,像是在告知他的行踪,却更像是与她言说些府外之事。大秦民风不开放,女子偶尔出府虽也使得,但到底不可能如男子般见识广博。闻清潇之举,到底是更似教导她。她诧异地看向他。待得言罢,闻清潇取出袖中锦盒:“今晨途经碧玉轩见着这只玉簪,想是极适合二小姐,便买了来,这才冒昧登府。”虞归晏自然不信闻清潇仅是为了送一只簪子而来,但她也不是爱深究之人,遂接了锦盒。她本是不欲打开,但一想到她会嫁与他,余后半生都是与他度过。他克己守礼虽好,可若是婚后他也这般,于她来说却不一定是好事。有朝一日他有了心仪之人,她又该如何自处?说到底,她其实还是不想他纳妾的。这般一想,她便打开了那锦盒。一只白玉雕刻而成的细长花簪躺于锦盒之中,玉簪通体温白,簪身雕刻成缠绕的花枝,簪头簇拥着一团葳蕤盛开的桃花。她取出那玉簪,笑吟吟地看向他:“有劳世子替我戴上可好?”她笑得极清极浅,闻清潇却是微微一怔。迟疑片刻,见她期待的目光,到底是接过了她手中玉簪,靠近些许,将之簪入她三千青丝中:“晚些时辰我会启程去天机寺修养十数日,若是二小姐有何事情,尽可差闻听雪传信与我。”虞归晏注意到闻清潇换了自称,不同于“清潇”的守礼却疏远,“我”更显得亲近。她唇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好。”待得翌日,诸事了,虞归晏遂支开了闻听雪,拾掇了自个儿准备出府,只是那极肖似人皮的面具刚戴上时,脸上便有些发痒,不过她也并未多加注意。而后她又唤了知香来,因着面具只有一张,她便在知香脸上捣鼓了一番,尽量模糊知香原本的面容,才出了院子。虽因着她恢复了心智之故,乔尚书对她的看管严了许多,但只要摸清楚了守卫轮值时辰,又有原身特意搭的路,出府并不难。多日未曾出府,虞归晏都险些忘了外头的繁华喧嚣,现下走在人声鼎沸的街上,她兴头倒是高了不少,沿途走走看看。“花灯,卖花灯嘞——”耳畔是小贩短促却有力的吆喝声。虞归晏不由得转了头看去,上次瞧见莲花灯本想买下,等日后送与闻祁,可却是被突然出现的顾玄镜打断了,那花灯自然也未曾得到。如今听得有人卖花灯,她下意识地便以为是莲花灯,想要买一盏,可转了视线,才发现仅是寻常花灯,而非上元节所放的莲花灯。她不由得笑自己,如今非是正月里,鲜少有卖莲花灯的,又如何那般巧便被自己遇上了。小贩见虞归晏驻足在小摊前,又瞧她锦衣华服,遂堆满了笑容:“小公子要买花灯吗?家里那口子做的花灯,可好看哩!这一大早的,就卖得只剩两盏了。”虽不是莲花灯,不过倒真如小贩所说,小巧又精致,好看得紧。她想了想,正准备取出银钱买下最后两盏,眼前却突然滑过一道物体的弧度,只见几粒碎银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小贩手中,随之而起的是一道清清朗朗的少年音:“剩下两盏,我都要了!”她转过头,不是多日未见的闻沉渊又是谁?小贩接了那银子,却觉烫手无比,讪讪地道:“公子,是这位小公子先到”闻沉渊笑了笑:“你包上便是。”他转了视线看向虞归晏,脸上的笑意加深:“好多日未曾见到你了。”虞归晏短暂的愣怔之后,才反应过来:“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自那日客香居一别之后,她便未曾再见过他。不过短短数日,倒是有如经年。小贩这才察觉两人认识,赶紧包了花灯递给闻沉渊。闻沉渊接过后便递给了虞归晏:“给你。”待得虞归晏接过,他才开口问道,“这些时日你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