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好一会儿,但陈在溪想着舅舅,尤其认真地看着手中折子,并没有注意到。
片刻后,她将折子放下,眼眶红起来。
陈在溪心里有些难过,摇头道:“表哥,我还是不看了。”
这份折子上,一位姓张的小官,透露林渝曾用白茶行贿,不仅如此,还协助行贩私盐,包庇知县。
因为这些话,陈在溪心凉了半截,此刻焉巴下来。
私盐这案,翻供的人不少,在死亡面前,无人能做到真正的义气,大多抱着拖人下水的想法,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刑部那边其实已经见惯,整理了好长一串名单,都是与此次案件牵扯不大的名字。
能定罪也不能定罪,其实多数人都只随意地审完便放走,根本不用派人来一趟江阳。
这些话,宋知礼不会与她提。
他只是看着她眼睫湿润起来,不再根根分明。
实际上,在决定好计划之际,宋知礼就料到她会哭。
可亲眼见到她落泪并不好受。
“表哥……”
陈在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紧张地猜想:“那舅舅会一直在狱牢里呆着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猜忌最坏能如何。
可这些亲人,她不想,也害怕他们受到伤害。
她当然也想坚强一些,若在狱牢里的是父亲,她都不会这般难过。
可舅舅舅母待她极好,她无法冷静。
陈在溪抬手捂住眼睛,忽然有些挫败。
在光下,顺着脸颊滑落的泪珠更为晶莹,宋知礼起身,抬手落在她腕上,轻轻扯开。
“不会,”对上她湿润的眼眸,他不得不打乱计划来哄她,“只是一方言词,若你在多看些,便会发觉对不上。”
陈在溪怔了怔。
落在耳畔边的男声平静,给人一种,不论他说什么都会成真的错觉。
“是吗?”她呢喃了声,却没有完全放松,紧张道:“表哥你不能骗我的。”
宋知礼便带她去了一趟狱牢,隐隐纵着她。
这是整个狱司里最黑的一段路,长路两旁,整齐排列的铁栏森严,血腥气传来。
陈在溪捏着裙摆,她是在狱牢里呆过的人,知道又黑又沉闷。
相比于她的紧张,宋知礼走在前方,黑衣融进暗色中,极平和。
男人的右手也自然地垂在身侧,垂落下来的手掌宽厚,骨指却修长匀称。
就在两人朝前走时,一侧的铁栏猛地被人相撞。
“放我出去,我无罪!”
是关押在此处的罪犯抱怨。
男声尤其尖锐,嗓音都要撕裂一般,陈在溪本就紧绷着,忽然听见这句,心脏不听使唤地跳动起来。
她快步往前走,抬起手来想去扯宋知礼衣袖,耳边尖锐的男声在这时再次重复。
陈在溪一个激灵,于是将手落在男人指骨上,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