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狼外婆之类的、会让人联想到妖怪的形象都不曾出现过——包家爷爷严防死守,决不让任何一个相关词汇出现在包炯的阅读面之中,直接导致包炯成为一个无神论的坚定信仰者,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对包炯来说,那都是值得鄙视的、值得歧视的、值得蔑视的、应该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的。
可惜的是,在包炯十二岁时,包家奶奶不幸去世,包家爷爷失去了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生伴侣,心灰意冷,那份已经有了成稿的研究报告也没有发出去,导致一个极好的消除封建迷信的机会被错过了……
不过,包炯这个实验品的成长还是很成功的。小学时候姑且不说,到了大家猎奇心理强盛的中学时期,包炯不信鬼神的名声就传了出去,到了大学的时候则更上一层楼。
大学历来是各种灵异故事的温床,一个大学里面如果没有七个以上的“闹鬼地点”那只能证明这大学历史太短,而鬼故事更是聊天扯淡谈恋爱必备佐料——一个鬼故事很可能让一对狗男女跨越最后一条界线。
因此,信奉“无鬼神”的包炯成了那个最不合群的人——你能想像一群人兴致勃勃地聊着“解剖室女鬼”的时候他在一旁来句“人体含磷自燃都能扯出这么多来,没见识”有多么冷场么?
于是,包炯的大学生涯中,掺和了极为大量的“试胆”行动。而包炯也来者不拒,铺盖一卷就去那些传闻中的闹鬼地点睡上一个晚上然后神采奕奕的回来,并得意洋洋的搜刮不幸和他打赌的人手中的余粮,然后继续亮出因为年少气盛而分外犀利的毒舌,蹂躏着一群已经因为即将干瘪的肚皮而惆怅的可怜人。
也因此,满怀怨恨的受害者们送了包炯一个“傻大胆”的称号,并根据“神鬼怕恶人”的理论认为包炯一定不是好人——作为有脸有型有家世有前途的四有好男人却在上了大学之后的最好年华里连初恋都没恋过,包炯本人的不解风情(在姑娘怕得哆哆嗦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一脸不屑的丢过去一句“鬼这种东西压根不存在,封建迷信早该废除了”显然不是多么有情调的表现)是原因之一,而他的同学不留余力的努力造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事实)则是原因之二。
在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包炯是这个德性,那么,到了千年之前,他自然也改不了多少……
就算他亲耳听见了眼前这个乌盆说话,包炯也宁可相信这是因为乌盆里面有录音机、乌盆有空洞导致风吹过发出了声音、或者是乌盆中掺有磁屑按照录音带的原理保留了一段对话——更何况他还没听见?
“……你确实听不见么?”见包炯就差把“鄙视你”三个字放大之后贴在脑门上了,展昭苦笑问道。
“听不见,如果你一定要说这个乌盆在说话,那就让我听听啊。”包炯奉行坚定的谁主张谁举证主义。
“……”眼下乌盆正在用断断续续的语气诉苦,那边的包大人和公孙策正在侧耳细听——再看看那边根本听不见的包炯,即便是有勇有谋如南侠展昭,也不知道这个等同于让聋子听见人说话的任务该怎么做。
听完乌盆诉苦之后,包拯紧锁眉头——乌盆喊冤这种事,找遍了大宋大概也寻不出第二个来,更何况眼下查案子也麻烦——包炯是买来乌盆的人,让他去查算是合情合理,也防了打草惊蛇,但是包炯根本听不见乌盆说话,而且乌盆刚才也说了,包炯进门之时他只觉得一阵热浪冲来,整个人……哦不,整个乌盆竟然一下子没了意识。
若是让包炯带着乌盆去查案,搞不好会让这乌盆含冤不白而死……
思忖了半晌,包拯只能皱着眉毛看向那边的展昭——“展侍卫,这件事情……还是麻烦你和明庭一起去了。”
“……是。”展昭拱手应了此事。
“什么事情?”包炯不会质疑自家祖宗,于是继续把怀疑的目光戳在展昭身上。
“去查查这乌盆的来历——”赶在其他人说话之前,公孙策开了口,“问问这乌盆是谁所做。”
“明白。”包炯拱手为礼——查个乌盆来历么,虽然让他去有点大材小用,不过既然是自家祖宗的事情……
反正,“乌盆喊冤”这么扯淡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们都是混蛋!!!tat
展昭现在很头疼。
他面临的情况,如同于一个正常人要带着一个聋子去查案,问题是,那个聋子不但听不见,还认为本来就应该听不见,并且觉得听见的人是在说谎……
看着那边包炯明明白白写着“你在玩什么花样”的脸,南侠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店家,你这乌盆是从哪儿进的货?”包炯指了指展昭拿在手里的乌盆——展昭为了保证乌盆安全只能自己拿着——问道。
“这乌盆?”一直在看那边展昭的店主——包炯很不解,展昭有那么好看么?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转过脸来,对着包炯有些诚惶诚恐地道,“这乌盆……有什么事情么?”
“不,乌盆不错,只是府里有个老人家,觉得这乌盆手艺眼熟,寻思着可能是一个师父门下的,想要问问。”包炯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能知道么?”
“哦,这乌盆是城外那小山上的赵大烧好了送来寄卖的,不过那赵大的手艺似乎是家传的……”店主翻出账簿查了查,这才说道,“你看……这儿有,城外赵大,送乌盆一个……说来也怪,平时送来的盆都是灰褐色,也就是这个是黑色的,而且平日里那赵大总是一送五六个,那次只送了一个,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