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在奇怪我的动机?”耶律靖辰摇头一笑,包炯愣了愣,最后咬牙点头——没错,他怀疑的就是这个。
无情最是帝王家,包炯宁可相信会有人为了夺得江山而杀人,也不相信会有人把就在眼前的江山拱手让人!
“你想得并不错,这世上并不会有那么蠢的人,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白白送给别人,可是……”耶律靖辰脸上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可是……我的太子之位乃至我这条命,都是皇兄所赠,如今想还,却也不可能还得完了……我只能竭尽所能,偿还一些罢了……”
“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包炯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那张与他酷似的脸上带着的……
居然是泪?
包炯自小受的教育便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流血不流泪”,除了小时候不懂事之外他就没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如今居然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实在是……非常奇怪的感觉。
“喂喂,别哭了,你别哭了……”
“皇兄……”
“我不是……算了,你先别哭了再说……”包炯头疼不已,除了连连安慰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招了——在自己“不流泪”的同时,包炯也有了受不了别人眼泪的习惯,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眼泪……
好不容易等耶律靖辰精神平复,包炯才松了口气。
“抱歉……失态了。”虽然神态平静了下来,但耶律靖辰的眼圈依旧是微红的。
“没什么……你和你皇兄感情很好?”包炯问道。
“……的确如此。”耶律靖辰微皱了皱眉,似是对包炯的用词有所不满,不过也没有强求,“我自小便身体不好,很容易生病……每次都是皇兄陪着我……后来皇兄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包炯苦笑——看来这次真没法善了了,他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拗不过这个一门心思认定他是他哥哥的家伙,听他的话,此人从小便对他哥哥有种强烈的依赖心理……
之前还在当警察的时候包炯就办过这种案子,不过不是兄弟是兄妹。妹妹从小身体不好,总是要哥哥照顾,便对哥哥有了依赖心理,后来哥哥要结婚了妹妹心理不平衡,偏偏她又从小内向不能把话说出口,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场悲剧——妹妹刺死了未来的嫂子,自己也进了班房。
换到自己这儿,这耶律靖辰明显是把他对哥哥那之前五年的感情在之后的生活中无限放大了,然后在现在见到他之后一口气爆发出来——别说他现在没证据,就算他有证据也有可能被这个已经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家伙无视掉。
现在他究竟该怎么办啊……
开封府。
“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从早上起便不见踪影的黑衣人终于归来,手上捧着个纸包里面传出阵阵香味,“来来,我买了驴肉火烧,要不要一起尝尝?嗯?我徒儿跑哪儿去了?”
“……黑先生……”眼下的开封府大概就只有这个不清楚情况还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能悠哉起来,包拯叹了口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都是?”黑衣人奇怪地看着几人,把手上那半个火烧塞进嘴里——也不知他是怎么做的,明明在脸上蒙了那么结实一块黑布却对吃东西毫无阻碍,“一个个都沉着脸……难不成我那徒儿出事了?不是说他只是进宫献艺么?”
“比出事还麻烦,你徒弟被人当成辽国皇太子就要被绑回去登基了!”白玉堂郁闷道。
“辽国……皇太子?”黑衣人难得一惊,扫了眼屋内众人从他们脸上看出这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才开口道:“不是吧?想不到我夜鹰门人居然出了个皇太子……我记得皇太子的老师应该是太傅吧?”
“黑先生,现在事情很麻烦……”展昭苦笑道——知道了这事却仅仅是惊讶的,大概也就只有黑衣人了。
“有什么可麻烦的?是宋人他是我徒弟,是辽人他也是我徒弟,哪怕这小子不是人,他也照样是我徒弟。”黑衣人一派理直气壮道,“倒是你们在发什么愁?我徒弟好歹和你们一块儿过了这么久,你们连他都信不过?”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的确是想岔了道了。
“不过说到这个,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该给你看看……”黑衣人侧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敲手道,“对了,是这个!一直记着要还给徒弟,可是又一直忘了……”
“什么东西?”展昭皱眉问道。
“很奇怪的一个玩意儿……”黑衣人在身上摸索了一通,这才把那东西拿了出来。
如果包炯在场,他定会狠狠惊讶一通——可惜他不在场,不过也不算什么,毕竟开封府其他人,会替他惊讶……
辽使行馆。
耶律靖辰身体不好,每次到了下午就得休息,今天他大悲大喜,情感动荡之下身体状况更差了,只能放弃扯着“皇兄”继续诉衷肠的想法,老老实实去睡下午觉。
包炯坐在行馆院中凉亭里,长叹。
他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洗刷掉自个儿的冤情了……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被人当成皇太子不仅不高兴,还得拼命给自己“洗刷冤情”……
“殿下!”耳边响起一个粗豪声音,包炯一咧嘴——用不用把这个称呼改得这么快?
“萧将军……我不是什么殿下。”包炯看着那边萧旭一苦笑道。
“太子说了您是殿下,您就是殿下!”萧旭一执拗道。
包炯按了按太阳穴,咬牙道:“太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