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该做的事,今晚上就行动吧,时间不多,不能再往后拖了。”归尘在识海中看着心魔,选择性无视了他那幽怨的模样。
心魔“啧”了一声,还是闭上眼睛去引动那些种下了的魔气。不爽归不爽,正事还是要办的。
银水囿今晚上没有找其他的鱼儿进行运动,还有两个多月就是九宗大比了,他再怎么样,作为丹医阁的首徒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
要是月比的时候炼丹术被其他弟子给比下去了,那这个脸就丢大发了。
“嘭!”只听丹炉当中一声巨响,炉盖飞了起来,撞到房顶又掉落在地上,发出“叮铃哐当”的声音,丹炉中升起了一股黑烟,昭示着失败。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襟,只觉得心烦意乱,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而且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颈,有些喘不上气。
这已经是他炼废的第三炉丹药了,明明品阶不是很高,以前炼制的也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炼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边烦闷地将丹炉里漆黑的药渣倒出来,一边回想是哪个步骤出错,但越想心中越是躁郁。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体内,一股黑气缠绕着他的心脏,不断往他识海扩张。而他心中也不可避免地冒出了许多阴险的想法。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提升自己呢?他应该把自己的对手全都杀掉,或者控制起来,这样他自己不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取得胜利吗?
宗门之内,有谁会成为自己的阻碍,他很清楚,只要那些人都出了事……谁能想到会是他这个丹医阁首徒干的呢?
银水囿想着,眼睛渐渐染上猩红,额间也出现了玫紫色的堕落印记,周身有魔气涌出,缠绕在他身上,而他自己还在想,自己控制着归尘,让这个所有人眼中最善良公正的宗门首徒去办这个事情,一定会变得格外有趣。
这时,他房屋的大门被猛地轰开,他惊恐地回头,入目是牧老震惊且带着不敢相信的脸,银水囿听到牧老又惊又怒地道:“你竟然生出了心魔,堕为魔修!”
“我没有!”银水囿连忙解释,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却分明看到了长出来的又黑又尖又长的指甲,还有红色的魔纹。
“怎么……”银水囿还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磅礴的灵力便已经朝他横扫过来。
他仓促用着还不熟悉的魔气抵挡,很快便被灵力拟化的绳索给捆了个结结实实,牧老面露痛心之色道:“你若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尽可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从来不曾犹豫,为何你还会生出心魔?”
一瞬间,银水囿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刚入宗门的时候,因为弱小而被欺负,即使再怎么努力修炼也好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别人花一天就能学会的剑招,他要花三四天,乃至于五六天。
没有天赋,弱小,更加成为了其他人欺辱的理由,他几度自我怀疑,也几度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偏偏他又十分胆小,不敢反抗,也惧怕死亡。
他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拼尽全力才勉强进入内门。他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了,但偶然在丹医阁拿药的时候,他认出了放在桌上的几种灵药,引起了牧老的注意。
那灵药本是牧老拿来教导丹医阁弟子的,经常有人将这几种灵药弄混,以至于炼丹失败,而银水囿不是丹医阁的弟子,却清楚地说出了这几种灵药的名字。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牧老叫住了他,又拿了几种灵药让他辨认,他能够说出灵药的不同之处,但不认识灵药。
他之所以能够认出来桌上的灵药,是因为他曾经在琳琅阁的目录上见到过,偶然地便记住了。
实际上炼丹之类,就是需要辨认灵药灵材,连辨认都做不到又谈何炼丹?偏偏遇到类似相近的灵药,大部分的丹医阁弟子都抓瞎了,浪费了大量的灵药,却始终无法成丹。
牧老找来一本灵药的书,让银水囿看了几页,然后让他从一堆草药当中挑出他刚刚看的那几种灵药。银水囿虽然有些迷茫,但也能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十分认真地核对,与自己记下的灵药相比对,最后只是漏了两三株,其他的都挑了出来。
牧老对他很满意,当即决定把他收入丹医阁,他便这样留在了丹医阁。
有牧老的帮衬和青睐,丹医阁没有人敢欺负他,而且许多时候还要请他帮忙辨认灵药,大部分弟子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这和他之前的生活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他炼丹术小成时,牧老把他收为了亲传弟子,从那以后他就是丹医阁名正言顺的首席弟子了,就算是以前在内门欺负他的弟子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
这些都给他一种无比满足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异样的兴奋——你们之前不是都觉得我弱好欺负吗?现在呢?你们都得低声下气地来求我!
他深知这一切都是牧老给予他的,所以他在努力修习炼丹术的同时,也经常孝敬牧老,几乎将她当成了自己的长辈来对待。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是从牧老总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的时候,还是从他发现自己的地位已经超越了宗门内的大部分弟子的时候?亦或者是他发现,就算是自己炼丹的天赋出众,也永远比不上那些天资最为出众的天才的时候?又或者是那个神秘的“馈赠”到来的时候?
银水囿说不清,也想不起来,但他知道,当把那个“馈赠”拿在手中的时候,当其他人的性命真真切切地被他所掌控的时候,那种激动的,兴奋的,满足的情绪,将他整个人都填满,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成为了主宰。
他从没有一刻如同当时那般清醒,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要成为掌控天下的统治者。
他想过要不要控制牧老为自己所用,但仅存的一点点良知让他犹豫着,始终没能真正动手,而如今,牧老站在他面前,用灵力将他捆了起来。
牧老当然不明白他心中所欲所求,不明白他的执念在何处,越是偏执的人越容易滋生心魔,走火入魔。即使归尘没有让心魔给银水囿种下魔气,他迟早也是要堕入魔道的,只是时间问题。
“师父,你相信我,我没有堕魔,我只是……只是修炼出了一点点岔子,很快就能恢复的。”银水囿红着眼睛,哀求地开口,心里却是想着,脱困之后一定要将牧老控制起来,不能让她把自己堕魔的消息传出去。
甚至,他要牧老用尽全力来替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