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什么去天堂或者地狱,这是一个心理正常且健康的成年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思及此,江若绥心中警铃大作,只觉云月安口中的话每一句都透着问题,愈发肯定了网上的猜测——
云月安果真是个精神病人。
那么,该如何和一个精神病人相处呢?
别说失忆后,就算是失忆前,云月安亦没有相关的经验。
算了,还是直接顺着云月安的话往下说吧,不然万一刺激了对方,让对方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那就不好了。
反正自己来只是为了看他一眼,确定他没事,再问出当日所发生的的事情,找回原本的记忆,做完这些,他就走人。
想到这里,江若绥稍微定了定心神,随即垂下头,看着被他攥着手腕的云月安。
云月安也在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透着些许期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若绥看,像是在看什么心爱的宝物般,视线不肯移开一秒。
江若绥盯久了,总觉得云月安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低声道:
“什么天堂地狱,你哪里也不许去。”
云月安一怔,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尾。
老公不想他死。
他不想自己变成鬼,再纠缠他。
老公他还没原谅自己。
也是,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也不配得到老公的原谅。
这个念头甫一浮现,云月安就缓缓低下了头。
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视线死死地盯着江若绥的衣角,肩膀轻微抖动着,像是陷入某种经年无法清醒的梦魇一般,生理和心理一同被困在某一处,无法挣脱囚笼。
窗外射进的日光浮浮沉沉,在他半张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此刻的神情。
他或许是在失落。
看着云月安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沮丧的模样,江若绥心想精神病人的脑回路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探查。
哪有在误以为面前的人是鬼的情况下,还想着要和鬼一起死的?
云月安低头时,指尖神经质地抠着,将指甲扣得坑洼,圆圆的发旋却很乖,令江若绥不自觉地将掌心放在上面。
“行了,别撒娇。”
云月安立刻抬头,忐忑道:“对不起,老公,我不该提出那种要求,我”
他想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忽又听江若绥低低的声线再度在头顶响起来:
“好好待在医院接受治疗,让伤快点好起来。”
云月安闻言一怔,因失落垂下的眼尾微微上扬,显然有些诧异。
他大概率没想到江若绥会关心他,保持愣住的姿势足足五秒,半晌,忽然又落下泪来,眼泪汪汪道:
“谢谢老公。”
他一扫方才的难过,喜滋滋道:“老公对我真好。”
江若绥:“”
看着面前这川剧变脸,他简直要被云月安逗笑:
“傻子。”
云月安搓了搓被角,盯着江若绥的手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要求:
“老公,我能牵你的手吗?”
江若绥正愁没机会问事情,闻言看他一眼,想了想,随即道: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