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棣儿那边也不知如何了,燕太后是前不久才知晓燕棣的真正计划,一时间对沈熙容愈发恼恨,此女毁了燕家最出色的一名后辈,虽说此事暂时还未波及到燕家,但燕太后对熙容恨得近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可她被江煦帝威胁过,如今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得。就在这当口,外头的小太监突然高声通传道:“皇上驾到!”秀女们听见皇上来了,登时噤若寒蝉,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天子龙颜,一时间虽然各个低头行礼,却忍不住悄悄抬头望了眼。这一眼,便是瞠目结舌。只见为首的天子今日并未穿明黄色龙袍,而是一件墨黑玉带常服,他身姿颀长高挺,气势凌厉,但就是这样一位金尊玉贵的天子,他竟然堂而皇之地牵着一位绝美少女的手!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选秀乃是从各地秀女中挑选合适者入宫的盛世,皇上这般给予该女子特权,未免不把她们放在眼中!而且,那身着华服的少女怎生就有些眼熟……是沈熙容,她不是因杀害俞曼殊一事,去了慎刑司么!熙容先前已经去更衣过了,她察觉到秀女们饱含羡慕妒忌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脚下步子都走得慢了些。可就在此时,熙容感觉到江煦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男人似乎在给她传递力量,她好似也不那么害怕了。于是熙容便随着江煦帝一同,面色如常地走过众人。林恒寿充当礼官,高声宣布道:“宣沈熙容入殿觐见太后!”众人面面相觑,江煦帝面不改色,就这般将熙容头一个带入了内殿。燕太后坐在上边,她已听宫女禀报了外头的情况,被气得七窍生烟,险些就要骂出声来。此时燕太后尚不知燕棣落到何等结局,她勉强忍住怒气,用探询的目光朝江煦帝看去,结果后者只是面无表情,仿佛没看见她的眼色似的。江煦帝此时终于松开了熙容的手,径自走到上首落座,他见熙容在底下低眉顺眼的模样,也不欲为难她,直接吩咐宫人道:“留牌子。”旁边一名年轻的小太监有些傻眼,心想皇上怎生就这么快决定了,这太后都没发话呢……他身旁的宫人很有眼色,知道太后近日被禁足,怕是不得皇上的意,这会儿开罪了也无妨,只消不得罪皇上就行,于是便扯了扯那年轻小太监的衣袖。年轻小太监连忙会意,朗声道:“沈熙容,留牌子进宫待选!”外头听见这声音,又是好一阵议论纷纷。燕太后坐着勉强保持微笑,实际上心里气得要死,这沈熙容如今可不是能为她所用的棋子,而是江煦帝的心头肉,燕太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熙容听见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她有些讶然,屈膝行礼道:“谢皇上恩典。”“平身。”江煦帝语气和缓,细看眼底还有几分罕见的温情,宛如黑暗中涌动的暖流。熙容只觉耳朵一酥,她不欲久留,很快离开了殿内。她走到外头,不出意外看到众多秀女惊讶嫉妒的目光,其中最刺眼的一道,无疑是来自于姐姐沈连云,她上前几步,气势凌人地发问道:“沈熙容,你不是一直待在慎刑司么,怎会突然出现在初选的殿前?还是跟皇上一起?”众人都以为熙容一直待在慎刑司,这才久不露面,有那好事的秀女甚至猜测,沈熙容已经在慎刑司奄奄一息了,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故而沈连云此刻才会那般惊讶。实际上不过是江煦帝的障眼法罢了,他并未声张熙容被劫走一事。在回宫的路上,江煦帝已经把众人以为的情况跟熙容细细地讲了一遍。此刻熙容满眼陌生地看着这个昔日与自己无比要好的姐姐,她用三两句话轻描淡写道:“慎刑司觉得我没杀人,我自然就出来了。”沈连云挑高眉梢,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她眼含妒火道:“你还没说自己为何会与皇上出现在一起?今日初选延后了这么久,都是因为你吧?你怎就这般不让人省心!”熙容面对姐姐的无端指责,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态度:“你自个儿去问皇上吧。”她抛下这句话,绕过沈连云就走了。沈连云在原处气得咬牙跺脚,却又不敢拿熙容如何,因了熙容已经通过初选,按理复选也是毫无阻碍,不日就能进宫做小主了。而沈连云对自己能否通过第一关初选,尚不太确定。尽管有国师清玄的保证,说她一定能通过初选和验身,沈连云心里还是颇为没底。她不明白,身为天运福女的自己,为何还要来参与宫廷选秀呢?熙容被一名宫中嬷嬷指引着,去往储秀宫收拾行装,因了之前听说艾香白桃都候在那儿翘首以盼,她倒是并未注意到身侧嬷嬷衣着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