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听着身后的动静,偏头一看,红豆喘着粗气已到了跟前,断断续续说道:“夫人,披上衣裳罢,入夜便冷多了。”“嗯。”她屈起膝盖,回过身,让双脚稳稳落在了地面站起来。此时身旁护着的暗卫才松了口气,又像一股黑烟似的隐匿到了暗处。辛越也不理他,赶了一下午也赶不走,一句话不说,只在她要踏步上冰面时出现并横着手拦下了她,又在她将双脚伸出栏杆时悄没声地站在了她身后。她就明白了,顾衍是铁了心要将她带回去。红豆先将手炉放到辛越手中,触手摸到她冰坨似的手,唬了一跳,又抬眼看着辛越略微红肿的眼睛,苍白失色的面庞,自己的眼眶一热,忙低了头为她系好身前的丝带,才搀了她往前走。才迈出三四步,就听得辛越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顾衍呢?”“回夫人,侯爷方才便出去了,”红豆轻声答着,换到了辛越的左侧,给她挡着回廊口呼啸的穿堂风,想了想又道,“侯爷出门前吩咐了厨房给您炖了汤,煮了参姜茶,一会回去您便喝一碗参姜茶,将这寒气去一去便舒坦了。”“好,”她垂下眼,出去了更好,她此刻可不想与他同桌而食,她怕自己忍不住将一碗茶泼到他身上。、三箭一刻钟后她们便回到了小院,屋内飘来了若有似无的饭菜香味,她进了屋便恹恹坐下,着实没什么胃口。红豆给布菜的小丫鬟们使了个颜色,便都无声退了出去。红豆这才捧了一杯浓浓的参姜茶给辛越,她接过青瓷高杯,抿了一口,便被满口的辛辣呛得猛咳了起来,直咳得满脸通红,移开杯子,捂了嘴边咳边道,“辣,辣死我了”。“呀!”红豆连忙给她抚背,还未开口,就听一声巨响,房门“砰”地被踹了开来。辛越张大嘴,一袭蓝衣连同外头的冷风细雪一齐涌了进来。“你是何人……”红豆高声喊起来,话没说完,便被蓝衣男子手中的一粒莹蓝珠子击中,晕了过去。辛越满口都是辛辣,还在咳着,她眼睁睁看着男子摇着折扇,左右打量着她的屋子,大喇喇地坐在了她身旁,戏笑道:“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来人正是陆于渊,身后跟着提剑的青霭。“怎的咳成这样?”陆于渊将折扇放在桌上,伸手给她斟了一杯茶水,先用手探了探温度,才放到她面前。辛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温的茶水顺着热辣辣的喉咙往下,仿若一条清流,抚过粗砺干涸的河道,一点点地降低她喉咙间的灼烧感。然而出口的声音还是带着沙哑:“你是怎么进来的?”“翻墙。”陆于渊双手交握,微微偏着头仔细瞧着她的神色。方才猛烈的咳嗽带来的嫣红脸色已经褪去,入眼的是一张异常苍白的脸庞,眼底血丝一片,眼皮子还肿得核桃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幅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的模样。啧,才几日没带在身边,人便这副鬼样子了。他探身向前,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心里忽地闪过一个可能,眼睛闪过一道危险的暗芒,“被欺负了?”没听出他话里的隐隐煞气,辛越垂头,无精打采:“吵架,没赢。”陆于渊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将她头顶的发丝轻轻捋捋顺,“走罢。”她眨巴眨巴眼,回过了一丝神:“外面的,还有看不见的那些人呢?”知道辛越指的是顾衍培养了十几年的暗卫,陆于渊面上得瑟了起来:“撂翻了,毒翻了。”辛越闻言半信半疑地起身推开房门,院落里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黑衣人,取而代之的是陆于渊的人马,她回头看了眼笑得张狂的陆于渊,肃容道:“你赶紧走吧,你这傻子,没见过你这么往套里钻的,你以为顾衍的人都是吃素的?”“我来了,便已做了万全准备,我陆小爷的人,怎能落到旁人手里。”陆于渊眼角眉梢都是笑,语气中却难得带了一分认真和笃定。辛越一愣,脱口便道:“你哪儿来的自信?”“难道你不想走?你想回到顾衍的身边去?”陆于渊站起身,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淡下去,“别忘了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别忘了你身上那一剑是谁刺的。”说到这个辛越浑身都疼起来,她半天没说话,最后别开脸,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不能跟你走,也走不了。”“给我个理由,老子费了多少心思来捞你,你告诉我你不跟我走?”陆于渊完全收了笑,细长的眸子眯起,目光冷峭。“他要挟我。”辛越声音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