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入,恶臭扑面而来。
萧青阑递上一方熏过香的帕子,赵徽鸾没接,缓过劲后,直接往里走。
她这轻车熟路的样子,让落在她身后的萧青阑很意外。
“殿下,您只有一盏茶的工夫。”
萧青阑不再往里走,守在通道口。
逼仄的牢房里,点一盏油灯。
不过数日,谢尚修仿佛苍老了十年。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扑在小桌前,专心写着什么。
赵徽鸾视线落在那通篇殷红、以血书成的折子上。
是了,就是这道历数温鸿结党营私、卖官鬻爵、陷害忠良等十大罪的折子,成了谢尚修的催命符。
“谢御史,您的这道折子上不得。”
少女的声音落在阴冷的昭狱里,也变得清冷肃穆起来。
谢尚修眼也不抬地继续写,血不够了又咬手指头。
“谢御史,咱们的这位陛下刚愎自用,您骂温鸿,在他看来,亦是在骂他识人不清,昏聩无能。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放肆!”
谢尚修愤怒搁笔,这才看向牢房外的黑影。
来人身量小,通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下,只露出小巧玲珑的下巴。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
他忽的顿住,盯住她看好一会。
“你、你是真宁公主?”
震惊之余,谢尚修又觉不可思议。
他下昭狱数日,没想到唯一来看他的,竟会是众人口中飞扬跋扈、乖戾娇纵的真宁公主。
谢尚修缓下口吻:“殿下,您不该来此。”
“谢御史,您当知晓,不上这本折子,您尚有活路。”
闻言,谢尚修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继续低头写折子。
“有些事,总归是需要人去做的。哪怕知道前路是绝境,也总是要有人投石问路的。”
“老臣不上折子,或能苟活,可是上了这折子,天下人才会知道温党的累累罪行。”
“我愿于天穷,琅邪倾侧左。虽欲竭忠诚,欣公归其楚。”
“老臣素来不喜以身殉道之说,但老臣知晓,世上仍有承吾志的后继者。殉有道,激其志。臣愿做问路的石子,臣无憾。”
“不知谢御史口中的后继者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