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谙只觉得手指僵了一僵,他拱手,弯下腰背,不敢受此越级擢升。
“陛下抬爱,只是臣资历尚浅,受之有愧。”
永昭帝抬手打断他:“容卿,朕对你寄予厚望。”
这句话出自永昭帝之口,沾染了帝王威严。
容谙便也大方跪下,磕头谢恩。
没有受宠若惊,没有骄矜之色,他这不卑不亢、四平八稳的模样更令永昭帝心生欢喜。
“公子,你心情不好?”
守在宫门外的长右接到容谙,他立马收敛好自己的嬉皮笑脸。
“是陛下对公子办的差事不满意吗?”
“陛下很满意。”
容谙淡淡留下一句,坐上马车。
长庚忍不住低声问长右:“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公子心情不好的?”
长右一手揽着缰绳驾车,一手伸出两根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眼睛。
下午,瑶光殿外的朝臣散去了,随着阁臣胡相师的致仕,容谙成了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
消息传进玉衡宫,正同小太子抛玉骨玩的赵徽鸾,啪嗒一声,摔碎了三枚玉骨。
老谋
“阿姐,给。”
小太子重新往赵徽鸾手里塞了三枚玉骨。赵徽鸾笑笑,与弟弟继续玩,只是她心不在焉的,不一会又碎了一个。
玉骨不够了。
小太子嚷着“不玩啦”,又跑去榻上窝着,抽出本书看了起来。赵徽鸾对他这黏糊劲又无奈又好笑,小太子抬起书挡住自个的脸,摆明了一副要赖着不走的样子。
片刻后,小太子端着书的手稍稍下移,露出两只眼睛。只见她阿姐斜靠在另一头,手中一册话本,视线落在书页上,却是好久都没有翻一页。
屋内婢女悄声退出去,念夏忍不住往屋里瞄了一眼,问连秋:“殿下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连秋也回头去看榻边安静的身影。
“许是,有些失落吧。”
真宁公主于南边落水一事,虽无人提及,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若非容谙跳进冰湖里,真宁公主怕是早殒命在江南了。
容谙救驾有功,又于水中与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加之早前琼林宴上真宁公主当众直言看上状元郎,事已至此,正常老父亲都该顺水推舟,敲定他二人的婚事。
可是,永昭帝明显是不愿的。
琼林宴上他就没明确表态,此时他其实也是可以不表态的,毕竟事关皇室颜面,是无人敢提起公主落水一事的。
永昭帝只需给些赏赐,说是嘉赏容谙接驾护送之功,就能轻描淡写将江南这一页揭过。他却偏偏将容谙从正五品的郎中越级擢升到正三品的侍郎。
容谙出仕,先入翰林,后国子监,再巡边,满打满算都不到两年,他就成了朝堂上的正三品大员,这是多少仕宦汲汲营营几十年都到不了的高度?
内阁里,以温鸿为首的阁臣,素来擅长揣摩上意的他们也在初听越级擢升容谙时,面面相觑,但他们很快明白过来。
永昭帝这是在明明白白表示——容谙,你的救驾之功,朕拿官位许了。但你与真宁公主的婚事,是不可能的。